狗剩娘突然想起什麼,問狗剩:“你下午去哪了?”
“我去井邊了,”狗剩老實回答,“我把糖瓜給龍王爺了。”
娘愣住了,眼神複雜。
雨越下越大,電閃雷鳴中,有人驚呼:“井邊有東西!”
村民們提著馬燈,披著蓑衣聚到井邊。在閃電的照耀下,井口濕漉漉的石板上,赫然印著幾個巨大的爪印——三趾前伸,一趾後蹬,深深陷入石中,分明是傳說中的龍爪印。
老支書也來了,他蹲下身,仔細查看那些爪印,臉色凝重。
“這事誰都彆說出去,”他環視眾人,“現在是新社會,不能講這些神神鬼鬼的。”
人們噤聲,但眼神交流中充滿了敬畏。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清晨,井裡已有半人深的水,清冽甘甜。更神奇的是,從此無論旱澇,井水始終保持在這個水位,再不下降。
狗剩成了村裡的英雄,但沒人公開談論這事。在那個特殊的年代,這種“封建迷信”可能帶來麻煩。隻有孩子們會圍著他,讓他一遍遍講述那天的經曆。
老支書私下對狗剩說:“孩子,你心善,感動了它。但那龍還沒完全自由,隻是鎖鏈鬆了些。”
“您怎麼知道?”
老支書望向遠山:“我爺爺那輩就守這口井,有些事,一代代傳下來的。”
八月的一天,縣裡來了工作組,聽說井邊出現“不明生物痕跡”,要調查“封建迷信複辟”。全村人默契地保持沉默,說那爪印是有人惡作劇刻上去的。
工作組組長姓趙,是個嚴肅的中年人。他查看井欄後,卻出人意料地宣布:“這就是普通獸類腳印,大家不要以訛傳訛。”
後來才知道,趙組長的母親信佛,來前夜夢到黑龍托夢,說受了孩子恩惠,佑這一方水土。
乾旱結束了,莊稼活了過來,狗剩爹的腰傷也不知怎地好轉,能下地乾輕活了。村裡人暗地裡都說,這是龍王爺的報答。
多年後,狗剩成了村裡的支書,像老支書一樣守護著這口井。改革開放後,有人提議開發古井旅遊,被狗剩堅決反對。
“有些東西,不能拿來賺錢,”他說,“那是我們村的根。”
隻有夜深人靜時,狗剩會獨自來到井邊,俯身傾聽。據說在特定的夜晚,能聽到井底傳來鎖鏈摩擦的聲音,還有低沉的龍吟。
他永遠記得那個下午,他放棄最珍貴的糖瓜時內心的掙紮,以及最終做出的選擇。娘後來告訴他:“人這一生,總會遇到比糖瓜更甜的選擇,但真正的甜,是心裡踏實。”
一九六三年的大旱和那場神奇的雨,被寫入村誌,但糖瓜祭井的事,隻存在於村民的口耳相傳中。
井水依然甘甜,永不乾涸。
就像有些信念,任歲月變遷,始終在人們心中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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