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三點鐘,窗外傳來細微的抓撓聲。幾隻毛茸茸的身影順著樓外水管靈巧地爬上來,在窗台站穩。月光下,阿澤看清了——三隻黃鼠狼,兩隻大的,一隻小的,像一家三口。它們後腿直立,如同小人般站著。最大的那隻脖子上有一圈明顯的白毛,像個領子。
它們圍著那塊手表轉悠,用鼻子嗅著,前爪笨拙地碰觸表盤。然後,白毛黃鼠狼發出輕微的吱吱聲,另一隻較大的從背上——不知怎的竟背著個小布包——抖出一袋真空包裝的大米,小心放在窗台。
就在這時,那隻小黃鼠狼被手表的反光吸引,湊得太近,一腳踩空,從窗台邊緣滑了下去!
“吱——”一聲驚慌的尖叫劃破夜空。
千鈞一發之際,白毛黃鼠狼閃電般伸出前爪,抓住了小的尾巴,自己也差點被帶下去。另外那隻急忙咬住白毛的後腿,三隻黃鼠狼險象環生地在五樓高空搖晃。
阿澤來不及多想,猛地拉開窗戶,伸手一把撈住了小黃鼠狼的身體。毛茸茸、溫熱的一團在他手裡顫抖。他小心翼翼地將它們全部拉回安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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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鼠狼們驚魂未定地看著他,黑亮的眼睛裡滿是警惕與恐懼。阿澤注意到,那隻大白毛黃鼠狼的左後腿有一道已經結痂的傷口——像是之前被什麼夾過。
他突然想起半個月前,他在樓道裡發現過一個生鏽的捕鼠夾,上麵沾著幾點血跡。他當時隨手清理掉了。
“原來是你啊。”阿澤輕聲說。
黃鼠狼們似乎明白了什麼,警惕的眼神柔和下來。白毛黃鼠狼向前一步,像人一樣對阿澤作了個揖,然後帶著家人敏捷地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窗台上除了那袋米,還多了一小堆新鮮的鬆茸。
此後交換繼續,但阿澤不再躲在暗處窺探。有時他會故意多放一些食物,而黃鼠狼們似乎也懂,回贈的東西總比他給的更多、更好。
疫情最嚴重的那段日子,靠著這種奇妙的交換,阿澤不僅自己活了下來,還幫鄰居老人換到了急需的藥品,幫樓下獨自帶孩子的媽媽換到了奶粉。
封閉第六十三天,政策鬆動,物資供應逐漸恢複正常。阿澤放在窗台上的東西,第二天不再被換走。他知道,時候到了。
他放上最後一份禮物——一大包他特意托誌願者買來的堅果和一條柔軟的紅色圍巾他猜想黃鼠狼們可能需要保暖),低聲說:“謝謝,以後不用再來了。保重。”
第二天,禮物不見了,沒留下任何回贈。但窗台上整整齊齊擺著七顆飽滿的野山棗,鮮紅欲滴。
解封後,生活回歸常態。阿澤回到汽修廠工作,日子照舊。隻是偶爾,在月色清朗的夜晚,他會在家門口發現幾顆新鮮的野果或幾朵罕見的菌菇。
他從不向人提起那個冬天的奇遇。隻有一次,樓下大媽好奇地問:“你家窗台上老擺東西乾啥?”
阿澤笑笑:“供奉大仙呢。”
大媽煞有介事地點頭:“是該供著,這年頭,什麼都不容易。”
春天來了,積雪融化,阿澤在窗台上種了幾盆花。他依然習慣在窗角留一小碗清水,偶爾加幾顆堅果。
某個溫暖的午後,他恍惚看見一隻脖子上有圈白毛的黃鼠狼站在樓下灌木叢邊,像人一樣直立著,朝他家的方向望了一會兒,然後轉身消失在春光裡。
阿澤站在窗前,想起奶奶說過的一句話:“這世上啊,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甭管是人還是大仙。”
窗外,經曆嚴冬的城市正在複蘇,而那段人與靈異、在絕境中相互扶持的秘密往事,如同窗台上早已融化的雪,隻留在少數記得的人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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