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一歲半的時候，公司給我漲了工資。拿到工資條那天，我躲在樓梯間算了半天，心裡又喜又愁。喜的是收入高了，愁的是這筆錢要全部交給婆婆。想到她攥著我的工資卡，連給孩子買罐好奶粉都舍不得，我就覺得委屈。
晚上吃飯的時候，婆婆果然問：“聽說你們公司漲工資了？這個月工資到賬了吧？把卡給我，我去取出來存著。”我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說：“還沒到賬呢，這個月發工資晚。”婆婆狐疑地看著我：“真的？彆是你自己藏起來了吧？”張偉在旁邊說：“媽，小琳不是那樣的人，再等等吧。”我低著頭，不敢看婆婆的眼睛。
那天晚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月光透過窗簾縫照在地上，像一道長長的影子。我知道，再這樣下去不行。手裡沒有錢，就沒有話語權，什麼事都要看婆婆臉色，連給孩子買東西都要小心翼翼。我必須攢點錢，這是我最後的底氣。
第二天上班，我偷偷去銀行辦了張新卡，藏在錢包最裡麵的夾層裡。中午吃飯的時候，我給我媽打了個電話：“媽，我想攢點錢，以後萬一有什麼事，能用得上。這張卡放我這兒不安全，能不能幫我保管？”我媽一聽就急了：“怎麼了？是不是婆婆又為難你了？”我說：“沒有，就是想存點錢給孩子以後用。”我媽歎了口氣：“行，你把卡號發給我，錢轉過來我幫你存著，誰都不給。”
掛了電話，我心裡踏實多了。從那天起，我開始偷偷攢錢。公司發的獎金，我隻交一半給婆婆，剩下的存進新卡。有時候接個私活，掙的錢一分都不告訴他們。每次轉賬的時候，我都躲在公司廁所裡操作，輸密碼時手指都在抖，生怕被人看到。
為了攢錢，我開始省吃儉用。以前我每周都會買杯奶茶，現在改成自己帶水；以前買衣服挑牌子，現在隻去打折區；中午同事聚餐，我總找借口不去，自己帶盒飯。張偉問我：“你最近怎麼老吃盒飯？跟同事一起去吃唄。”我說：“盒飯省錢，外麵吃飯太貴了。”他沒多想，點了點頭。
最緊張的是婆婆查崗的時候。有天她突然翻我的包，說：“我看看你包裡有沒有藏錢。”我嚇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站在旁邊一動不動。她把我的錢包翻了個底朝天，沒找到新卡，隻看到幾張十塊二十塊的零錢，嘟囔著：“窮酸樣，看來是真沒藏錢。”我看著她把錢包扔回我包裡，後背都濕透了。
有一次，我接了個做報表的私活，掙了兩千塊。這筆錢到賬那天，我特意等到晚上才回家。剛進門，婆婆就說：“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是不是又去外麵亂花錢了？”我換著鞋說：“加班呢，公司事多。”她盯著我的包：“加班？我看你是去逛街了吧？把包給我看看。”
我心裡咯噔一下，趕緊把包往身後藏：“沒買東西，就是加班累了，想早點休息。”婆婆不依不饒，上來就要搶我的包。這時候張偉回來了，說：“媽，你乾嘛呢？小琳加班辛苦，讓她歇歇吧。”婆婆瞪了他一眼：“我看看她有沒有藏私房錢！”張偉歎了口氣：“她哪有那個膽子，您就彆瞎猜了。”
我趁機把包拿到臥室，鎖上門才鬆了口氣。打開手機一看，私活的錢已經到賬了。我趕緊轉給我媽，刪了轉賬記錄，連銀行短信都刪得乾乾淨淨。做完這一切，我靠在門上，心臟還在砰砰跳。
攢錢的日子過得又累又緊張，但看著餘額一點點上漲，我心裡越來越踏實。有次我媽給我發截圖，說餘額已經有五萬了。我看著那個數字，眼淚差點掉下來。這是我一點點攢起來的，是我的底氣，是我和孩子的依靠。
可麻煩還是找來了。有天我去超市給孩子買尿不濕，正好遇到小區的李嬸。她笑著說：“小琳買尿不濕呢？你婆婆說你工資都上交，自己一分錢沒有，我還不信，看來是真的，買東西都這麼精打細算。”我心裡一驚，說：“沒有，就是看這個搞活動，劃算。”李嬸撇撇嘴：“你婆婆在小區裡說，你花錢大手大腳，要不是她管著錢，家裡早就被你敗光了。”
我拿著尿不濕的手都在抖，原來婆婆在背後這麼說我。回到家，我把東西一放，就去找婆婆：“媽，您在外麵說我什麼了？李嬸都跟我說了！”婆婆坐在沙發上嗑瓜子，慢悠悠地說：“我說錯了嗎？你每個月掙的錢，不都得我看著花？不然你早就亂花完了。”我說：“我花什麼了？我連件新衣服都沒買過！”她哼了一聲：“誰知道你背地裡乾了什麼？”
張偉回來看到我們吵架，又開始和稀泥：“媽也是為了家裡好，小琳你彆往心裡去。李嬸就是隨口一說，你彆當真。”我看著他，突然覺得很失望：“你就知道讓我忍！她都這麼說我了，你都不幫我說話嗎？”張偉不耐煩地說：“多大點事？至於吵嗎？媽年紀大了，你讓著她點怎麼了？”
那天晚上，我把自己關在廁所裡哭了很久。鏡子裡的我，臉色蠟黃，眼下有很重的黑眼圈，頭發也亂糟糟的。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嗎？每天偷偷摸摸攢錢，被婆婆冤枉，被丈夫忽視。可一想到銀行卡裡的餘額，想到孩子的笑臉，我又擦乾眼淚。不能放棄，我一定要攢夠錢，一定要奪回屬於自己的話語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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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後，我攢錢更小心了。我把私活接得更隱蔽，每次和客戶溝通都用小號，文件傳輸完就刪除記錄。發了獎金，我會先取出來一部分現金，藏在我媽給我的一個舊首飾盒裡，趁周末回娘家的時候偷偷帶給我媽。
有次我藏現金的時候，差點被張偉發現。那天我把錢塞進首飾盒，剛要放進衣櫃，張偉突然推門進來：“你在乾嘛？神神秘秘的。”我趕緊把首飾盒關上，說：“沒什麼，找我媽的舊項鏈呢。”他走過來要拿：“我看看。”我把盒子往身後藏：“沒什麼好看的，舊東西了。”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沒再追問，轉身走了出去。我靠在衣櫃上，心還在狂跳。
攢錢的日子雖然辛苦，但也讓我慢慢找回了自信。我開始利用業餘時間學習，考專業證書，希望能換個薪水更高的工作。晚上孩子睡了，我就在客廳看書，張偉打遊戲的聲音吵得我看不進去，我就戴耳機聽課件。婆婆說我瞎折騰：“一個女人家，考那麼多證乾嘛？好好帶孩子就行了。”我沒理她，繼續埋頭學習。
有天晚上，我學習到深夜，起來倒水喝，看到客廳的燈還亮著。走近一看，張偉竟然在偷偷看我的證書教材。我問：“你看這個乾嘛？”他嚇了一跳，趕緊合上：“沒什麼，就是看看你天天學的什麼。”我說：“我想換個好點的工作，掙多點錢。”他沉默了一會兒，說：“其實……我知道你辛苦，就是……我不知道怎麼幫你。”
我看著他，心裡一動。也許他不是不愛這個家，隻是不知道怎麼承擔責任。我說：“你不用做什麼，以後媽再說我壞話的時候，你幫我頂一句就行。”張偉點了點頭：“好。”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心裡不像以前那麼堵了。雖然婆婆還在管著錢，雖然張偉有時候還是很缺位，但我知道，我在慢慢變好。銀行卡裡的餘額在增加，我的能力在提升，我不再是那個隻能委屈流淚的女人了。
月光透過窗簾照進來，溫柔地灑在孩子臉上。我輕輕摸了摸孩子的頭，在心裡說：寶寶彆怕，媽媽在攢錢，媽媽會保護你。等媽媽攢夠了底氣，我們就不用再看彆人臉色了。這個家，總會好起來的。我閉上眼睛，嘴角帶著一絲微笑，這是這麼久以來，我第一次睡得這麼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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