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五點，我就醒了。窗外天剛蒙蒙亮，空氣裡帶著一絲涼意。陳凱睡得很沉，大概是昨天太累了。我輕輕起床，洗漱完就開始準備去醫院的東西。保溫杯裡裝滿熱水，給媽媽帶了套乾淨的睡衣，還把醫生讓準備的手術同意書放進包裡。
出門前，我看了一眼熟睡的陳凱，沒叫醒他。昨天他能做出讓婆婆搬走的決定，已經很不容易了。媽媽的手術他去不去都一樣，我不想勉強他。
到醫院時，嫂子已經在病房了。她給媽媽擦了臉，正陪著媽媽說話。媽媽看見我進來，笑了笑：“這麼早就來了？昨晚沒睡好吧？”“睡好了，媽你彆擔心。”我走過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有點涼，我用自己的手給她焐了焐。
七點多的時候，醫生過來做術前檢查，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讓家屬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我看著同意書上“可能出現的風險”字樣，手有點抖，簽了好幾次才把名字簽清楚。
護士推著床來接媽媽去手術室時，媽媽緊緊抓著我的手：“薇薇，彆擔心，媽沒事。”我強忍著眼淚點點頭：“媽你放心，手術一定很順利，我就在外麵等你。”嫂子在旁邊說：“阿姨你彆怕，我們都在。”
看著手術車被推進電梯，我的心一下子揪緊了，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嫂子拍著我的背安慰：“彆擔心，醫生說手術成功率很高，阿姨一定會沒事的。”
我和嫂子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誰都沒說話。走廊裡很安靜，隻有牆上的鐘表在“滴答滴答”地響，每一聲都像敲在我心上。時間過得很慢，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難熬。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手術室的門突然開了，我趕緊站起來，以為手術結束了，結果是護士出來拿東西。她笑著說：“裡麵很順利，彆擔心。”我這才鬆了口氣。
又過了兩個小時，陳凱突然出現在走廊儘頭。他穿著上班的衣服，手裡提著早餐，快步走過來：“阿姨怎麼樣了？手術還沒結束嗎？”“還沒，護士說很順利。”我看著他，有點驚訝，“你怎麼來了？不用上班嗎？”
“我跟領導請了假，先過來看看。”他把早餐遞給我和嫂子，“你們還沒吃飯吧？先墊墊肚子。”嫂子接過早餐，笑著說：“謝謝你啊陳凱，還特意跑一趟。”
陳凱沒說話，在我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眼睛一直盯著手術室的門。我能感覺到，他有點緊張，手不停地搓著。我沒理他，低頭吃著早餐，心裡卻不像以前那麼彆扭了。
手術一直進行到下午一點多，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說：“手術很成功，結節都切除乾淨了，放心吧。病人一會兒就出來，送回病房觀察。”
我和嫂子都鬆了口氣，差點跳起來。陳凱也站起來，對著醫生連連道謝：“謝謝醫生！太謝謝您了！”醫生笑了笑：“應該的，好好照顧病人，有問題隨時叫我們。”
過了一會兒，媽媽被推了出來，還在昏迷中，身上插著各種管子。我跟著病床一直到病房，看著護士把媽媽安頓好，接上各種儀器，才稍微放下心來。護士說媽媽麻藥過後會醒，讓我們多留意。
下午三點多，媽媽終於醒了。她看見我，虛弱地笑了笑：“薇薇，我沒事了……”“嗯，沒事了媽，手術很成功。”我趕緊握住她的手，“你好好休息，彆說話。”
陳凱在旁邊削蘋果，削得很慢，果皮都沒斷。他把蘋果切成小塊，用牙簽插著遞給我：“給阿姨潤潤嘴，等她能吃東西了再喂。”我接過蘋果，小聲說了句“謝謝”。
嫂子說家裡有事，要先回去，明天再來替換我。我讓她放心回去，說這裡有我和陳凱。嫂子走的時候，偷偷對我豎了豎大拇指，笑著眨了眨眼。
傍晚的時候，陳凱的手機響了，是婆婆打來的。他看了我一眼，走到走廊去接電話。我聽見他的聲音不大，但很堅定，大概是在說媽媽手術成功的事，還有讓婆婆彆再鬨了。
掛了電話，他走進來說：“我媽問阿姨的情況，我說手術很成功。她……她讓我跟你說聲對不起，之前是她不對。”我愣了一下，沒想到婆婆會道歉，雖然不是親自跟我說。
“哦，知道了。”我淡淡地說。不管是不是真心的，至少她沒再繼續鬨，這就夠了。
陳凱看著我，猶豫了一下說：“薇薇，我跟我媽說好了，以後她不會再乾涉我們的事了，蓋房的錢我們慢慢湊，不會再動阿姨的醫藥費。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行嗎？”
我看著病床上熟睡的媽媽，又看了看陳凱愧疚的眼神，心裡慢慢軟了下來。十年的感情，不是說斷就能斷的。他雖然懦弱過，但在關鍵時刻還是選擇了站在我這邊。人無完人，誰都會犯錯，重要的是知道錯了能改。
“先把我媽照顧好再說吧。”我沒直接答應，但語氣已經緩和了很多。陳凱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趕緊去給媽媽倒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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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陳凱回去給浩浩做飯，說明天一早再過來替換我。他走的時候，又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裡滿是感激和愧疚。我揮了揮手，讓他趕緊回去。
病房裡安靜下來，隻有儀器的滴答聲。我坐在床邊，看著媽媽熟睡的臉，心裡前所未有的平靜。這幾天的爭吵、委屈、憤怒，好像都隨著媽媽成功的手術煙消雲散了。
窗外的月光照進來，落在媽媽的臉上，很柔和。我想起剛結婚的時候，陳凱對我很好，雖然偶爾會和稀泥，但從來沒讓我真正受過委屈。後來婆婆搬來住，矛盾才越來越多。也許，分開住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第二天早上，陳凱帶著浩浩來了。浩浩一進門就跑到病床邊，小聲說：“外婆，你好點了嗎？浩浩給你帶了小紅花。”媽媽醒了，笑著摸了摸浩浩的頭：“浩浩真乖，外婆好多了。”
看著祖孫倆的互動，我心裡暖暖的。陳凱站在旁邊看著，臉上也帶著笑容。陽光透過窗戶照進病房，落在我們身上，暖洋洋的。
我知道，生活不會一帆風順，以後可能還會有矛盾、有爭吵。但我不再害怕了。這一次的經曆讓我明白，一味的忍讓換不來尊重，隻有勇敢地守住底線，才能贏得彆人的理解和尊重。
陳凱走過來，遞給我一杯熱豆漿：“趁熱喝吧，今天氣色好多了。”我接過豆漿，喝了一口，暖意從胃裡蔓延到心裡。
病房的陽光很暖，照在身上，也照進了我心裡。我知道，這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我的新生之路，才剛剛啟程。以後的日子，我會好好愛自己，好好照顧媽媽，也會試著重新相信陳凱，給這個家一個機會。但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委屈自己，我要為自己而活，活得精彩，活得坦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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