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晴了好幾天，這天淩晨我醒的時候，就聽見窗外嘩啦啦的雨聲。我心裡咯噔一下，趕緊爬起來跑到窗邊看。雨下得很大，豆大的雨點砸在玻璃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
“這樣的天氣，還能出攤嗎？”我自言自語。要是今天不出攤，不僅少賺一天錢，前一晚備好的餡料也可能浪費。我咬了咬牙，決定還是去。下雨天雖然麻煩，但說不定競爭少，生意反而更好。
我找出家裡最大的雨棚，又找了幾塊塑料布，把早餐車的各個角落都蓋好。孩子還在睡覺，我給他蓋好被子，輕輕帶上門。推早餐車的時候，雨已經漫過了鞋底，每走一步都很費勁。雨水打在臉上，涼颼颼的，眼睛都快睜不開。
好不容易把攤子支在平時的位置，我趕緊撐開雨棚。這雨棚是我特意買的加大款，能遮住整個攤位，還能讓顧客站在下麵避雨。我把煤氣灶點燃，開始熱包子、炸油條，蒸汽混著雨水的濕氣，在雨棚裡彌漫開來。
剛做好第一籠包子，就有顧客冒著雨跑過來。“老板，來兩個肉包，一杯熱豆漿。”是住在附近的上班族，手裡拿著濕漉漉的雨傘，頭發都在滴水。
“好嘞，馬上就好！”我趕緊用乾抹布擦了擦手，開始打包，“您先在雨棚裡避避雨，雨太大了。”
顧客笑著道謝，站在雨棚下等。很快，又有幾個顧客跑過來躲雨，順便買早餐。雖然雨大，但生意比我預想的好。我一邊忙著招呼顧客，一邊留意著鍋裡的油條，心裡踏實了不少。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頂著雨跑了過來，是婆婆。她沒帶傘，頭發和衣服都濕透了，手裡還牽著小叔子。小叔子一臉不耐煩，嘴裡嘟囔著：“媽，雨太大了，我不去上學了行不行？”
“不行！趕緊走！”婆婆一邊罵小叔子，一邊往我的雨棚下鑽，“你這死孩子，一點都不懂事，再不去上學就要遲到了！”
她們擠到雨棚下，把原本就不大的空間占去了一半。顧客們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臉上露出不太舒服的表情。我皺了皺眉，沒說話，繼續給手裡的顧客打包早餐。
“你這雨棚挺大啊，正好給我們避避雨。”婆婆沒等我說話，就直接把小叔子拉到雨棚最中間，還把他濕漉漉的雨傘往我的蒸籠旁邊靠，“我送你弟弟上學，正好遇上大雨，就在你這兒躲躲。”
我看了一眼被雨傘滴濕的蒸籠邊緣，忍著氣說：“媽，您讓小叔子往旁邊站站，彆把雨水弄到食物上了。”
“知道了知道了，囉嗦啥！”婆婆不耐煩地揮揮手，根本沒動。她轉頭看到小叔子冷得發抖，突然眼睛一亮，盯著我的雨棚說：“這雨棚這麼大，你反正做生意也用不了這麼多地方，不如讓你弟弟先拿去學校用？”
我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啥？拿雨棚去學校？這雨棚是固定在攤子上的，拿不了啊。”
“怎麼拿不了？拆下來不就行了！”婆婆說著就要伸手去扯雨棚的支架，“你弟弟教室漏雨，正好缺個雨棚擋擋，你這閒著也是閒著。”
“媽！這雨棚不能拆！”我趕緊攔住她，“拆了我的攤子就被雨淋濕了，包子油條都會受潮，沒法賣了！”
“賣賣賣，你就知道賣！”婆婆甩開我的手，瞪著眼說，“你弟弟上學重要還是你賣這幾個破包子重要？他要是淋雨生病了，你負得起責任嗎？”
“可這是我的攤位，我還要做生意啊！”我急了，聲音不由得提高了幾分，“您要避雨我沒意見，但不能拆我的雨棚！”
“你這是什麼態度？”婆婆的火氣也上來了，“我是你婆婆，用你個破雨棚怎麼了？你弟弟可是你親小叔子，你就這麼狠心？”
旁邊的顧客看不下去了，有個阿姨說：“大姐，這雨棚是人家做生意用的，拆了人家怎麼做生意？孩子要避雨站旁邊就行了，彆耽誤人家賺錢。”
“你誰啊？我們家事你少管！”婆婆對著阿姨吼道，“我兒子的錢就是她的錢，她賺的錢也有我們家一份，用個雨棚怎麼了？”
她說著，突然伸手去扯雨棚的固定繩，“我今天非要拿這個雨棚不可！”
“您彆這樣！”我趕緊去拉她的手，兩個人拉扯起來。雨棚被我們拽得搖搖晃晃，上麵的雨水嘩嘩往下掉，濺了旁邊顧客一身。
“哎呀！”顧客們驚呼著往後退，有人的早餐都被濺濕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趕緊鬆開手，給顧客道歉，“實在不好意思，讓大家受牽連了。”
婆婆趁我鬆手的功夫，猛地一拽固定繩，雨棚的一邊瞬間塌了下來，雨水“嘩啦”一聲灌進攤位，澆在了旁邊的麵粉袋上。我心疼得要命，那袋麵粉是我剛開封的，這下全濕了。
“媽！您太過分了！”我又氣又急，聲音都在發抖。
“過分？我看你才過分！”婆婆不但不覺得有錯，反而更生氣了，她突然伸手推了我一把，“不就是一袋麵粉嗎？值幾個錢？你至於這麼大驚小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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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防備，被她推得往後退了好幾步，後背狠狠撞在了旁邊的鐵柱上。“咚”的一聲，疼得我眼前發黑，半天沒緩過勁來。
“你弟弟可是我們家的寶貝疙瘩，金貴著呢！你一個擺攤的，哪有他重要？”婆婆指著我的鼻子罵，“這雨棚我今天要定了，你要是不給，我就把你這攤子全砸了！”
我捂著後背，疼得說不出話。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不是因為疼，是因為心寒。她怎麼能這麼偏心？怎麼能這麼不講理？就因為我是兒媳，就因為我擺攤，就可以這樣欺負我嗎？
旁邊的顧客看不下去了，剛才說話的阿姨走過來扶我：“孩子，你沒事吧？這老太太也太不講理了！”
“就是啊，哪有這樣當婆婆的？”
“為了小兒子搶兒媳的雨棚，還動手推人，太過分了！”
“我們幫你把雨棚支起來！”
幾個熱心的顧客七手八腳地幫我把塌下來的雨棚重新支好，還有人拿出紙巾給我擦臉上的雨水。我看著他們忙碌的身影，心裡又暖又酸，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謝謝你們，真的謝謝你們。”我哽咽著說。
婆婆見大家都幫我，又聽到周圍的指責聲，臉上有點掛不住。她狠狠瞪了我一眼，拉著小叔子說：“走！我們不跟她一般見識！這破雨棚誰稀罕！”
她拉著小叔子擠出人群，沒走幾步，就被大雨淋得抱頭鼠竄。小叔子還在抱怨：“媽，你乾嘛非要搶那個雨棚啊，現在我們都淋濕了……”他們的聲音漸漸消失在雨幕裡。
我看著他們的背影，心裡五味雜陳。後背還在隱隱作痛，但更多的是一種無力感。我不明白，為什麼家人之間要這樣互相為難？
“彆理她，趕緊做生意吧。”阿姨拍了拍我的肩膀，“這種人不值得你生氣。”
我點點頭，擦乾眼淚，重新拿起工具。麵粉袋濕了一半，還好剩下的還能用。我把濕掉的部分清理乾淨，繼續炸油條、裝包子。雨還在下，但雨棚下的顧客卻沒少，大家好像都想多照顧我的生意。
“給我來五個肉包，帶走。”
“我要十根油條，麻煩多裝幾個袋子。”
“老板，再來三杯豆漿，熱的。”
看著大家熱情的樣子，我心裡的委屈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力量。我不能被婆婆打倒，不能讓關心我的人失望。我要好好做生意，早日攢夠買房的錢，離開這個讓我傷心的地方。
雨慢慢小了，太陽從雲層裡露出一點微光。顧客漸漸散去，我收拾著攤位，後背的疼痛還在提醒我剛才發生的事。但我看著手裡的錢，比平時多了不少，心裡又充滿了希望。
不管婆婆怎麼刁難，我都不會放棄。這雨棚能為我遮擋風雨，我的努力也能為我和孩子撐起一個家。我抬頭看了看天邊的太陽，深深吸了一口氣，腳步堅定地開始收拾攤位，準備迎接明天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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