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桌上的沉默像一塊巨石壓在我胸口，我扒拉著碗裡的米飯，一粒都咽不下去。孩子看出氣氛不對，也不敢像平時那樣嘰嘰喳喳說話，隻是小口小口地吃著菜，偶爾偷偷看我一眼。
婆婆放下筷子，拿起紙巾擦了擦嘴，率先打破沉默，卻不是說吃飯的事，而是對著張偉抱怨：“今天我去買菜，碰到李嬸了。她跟我說，小敏跟她發脾氣，還說我編造謠言。你說說，我這老婆子招誰惹誰了，好心為這個家著想，還落不著好。”
張偉放下碗，看了我一眼，眉頭皺了起來：“小敏，你怎麼跟李嬸發脾氣了？我不是跟你說過，彆跟鄰居鬨僵嗎？”
我手裡的筷子頓了一下，心裡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我什麼時候跟李嬸發脾氣了？是她問我是不是偷偷轉錢回娘家，是不是想離婚，我跟她解釋，她還不信！這能怪我嗎？”
“那你也不能跟她急啊！”張偉的聲音提高了一點，“大家都是鄰居，低頭不見抬頭見，你跟她急，以後怎麼相處？小敏，你就不能多忍讓一點嗎？”
“忍讓？”我看著張偉，眼淚差點掉下來，“我已經忍讓夠多了！你媽到處跟彆人說我壞話，說我嫌你們家窮，說我想卷錢回娘家，說我想離婚，我都沒跟她吵過幾次！現在連鄰居問我，我解釋幾句，你都怪我不懂忍讓？張偉，你到底是不是我丈夫？”
“我怎麼不是你丈夫了？”張偉也有點生氣了，“我就是想讓你彆這麼衝動，彆把事情鬨大！你跟鄰居鬨僵了，彆人隻會說你不懂事，不會說我媽不好！你就不能為這個家想想嗎？”
“為這個家想想？”我冷笑一聲，“我為這個家想的時候，你們為我想過嗎？你媽逼我跟我娘家借錢，我不同意，她就到處毀我名聲，你不管；鄰居誤會我，你不幫我解釋，反而怪我不懂忍讓。張偉，在你心裡，我到底算什麼？”
婆婆在旁邊煽風點火：“你算什麼？你算我們家的媳婦！做媳婦的，就該聽婆婆的話，就該為婆家著想！你倒好，不僅不聽我的話，還跟我兒子吵架，你對得起張偉嗎？”
“我對得起他！”我對著婆婆喊了出來，“我嫁過來十年，每天早起做飯，送孩子上學，下班回來還要做家務，工資卡也交給你管，我哪裡對不起他了？是你們對不起我！”
“你還敢跟我喊？”婆婆也站了起來，指著我的鼻子，“我看你就是翅膀硬了，敢跟我頂嘴了！我告訴你，隻要我還在這個家一天，你就彆想翻天！”
“媽，您彆激動。”張偉趕緊拉住婆婆，然後轉頭對著我吼，“小敏，你彆再說了！趕緊給我媽道歉！”
“我為什麼要道歉？”我看著張偉，心裡徹底涼了，“我沒做錯什麼，我不會道歉！”
“你不道歉是吧？”張偉的眼睛紅了，“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在鄰居麵前都抬不起頭！他們都問我，是不是跟你吵架了，是不是你要跟我離婚！你讓我以後怎麼在這個小區待下去？”
“這是你媽造成的，不是我！”我也紅了眼睛，“你要怪，就怪你媽，彆怪我！”
“我不管是誰造成的，你必須給我媽道歉！”張偉的語氣很堅決，“不然，這個家就彆想安寧！”
我看著張偉，心裡一片絕望。他永遠都隻會怪我，永遠都不會怪他媽媽。我再也不想跟他爭辯，轉身走進了孩子的臥室，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孩子被我們的爭吵嚇到了，坐在小床上哭了起來。我走過去，把孩子抱在懷裡，輕輕拍著他的背，眼淚也掉了下來：“寶寶不哭，媽媽在呢，沒事的。”
孩子哭著說：“媽媽，爸爸和奶奶為什麼要吵架呀？是不是我不乖呀？”
“不是寶寶不乖，是爸爸媽媽不好，嚇到寶寶了。”我哽咽著說，心裡特彆難受。我真的很後悔，不該在孩子麵前跟張偉和婆婆吵架，不該讓孩子受到這麼大的驚嚇。
過了一會兒，外麵的聲音停了。我猜張偉應該是把婆婆勸回房間了。我把孩子哄睡著，輕輕放在小床上，然後走出了臥室。
客廳裡沒人，張偉應該在書房。我走到書房門口，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敲門。我知道，就算我跟他談，也談不出什麼結果。他永遠都不會站在我這邊，永遠都隻會讓我忍讓。
我走到陽台，看著外麵的夜景。小區裡的路燈亮著，偶爾有幾個人在散步。我想起剛結婚的時候，張偉對我很好，我們經常一起在小區裡散步，聊未來的生活。那時候，我以為我嫁給了愛情，以為我們會永遠幸福。可現在，一切都變了。
不知道站了多久，身後傳來腳步聲。我回頭一看，是張偉。他走到我身邊，遞給我一杯水：“喝點水吧。”
我接過水杯，沒說話，也沒看他。
張偉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小敏，對不起，剛才我不該對你吼。但是，我媽年紀大了，你就不能讓著她點嗎？我們彆再吵架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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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著她？”我看著張偉，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絲絕望，“我已經讓了她十年了。我讓她管我的工資卡，我讓她安排我的生活，我讓她在鄰居麵前說我的壞話，我還要怎麼讓？張偉，你告訴我，我還要怎麼讓？”
張偉被我問得說不出話來，隻是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我也沒辦法啊。她是我媽，我總不能跟她斷絕關係吧？小敏，再忍忍，等我弟換了車，她就不會再鬨了，好不好？”
“再忍忍？”我冷笑，“我已經忍不下去了。張偉，我跟你說實話，如果你一直這樣，一直讓我忍讓你媽，一直不站在我這邊，那我們這個家，可能真的要散了。”
張偉的臉色變了，他看著我，語氣帶著一絲懇求：“小敏，你彆這麼說。我們還有孩子，我們不能散。我答應你，我以後會跟我媽好好說說，讓她彆再跟彆人說你的壞話，好不好？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行不行？”
我看著張偉，心裡很猶豫。我不想跟他離婚，我不想讓孩子在單親家庭長大。可是，我真的能再相信他一次嗎？他已經跟我說過很多次會跟他媽媽好好說說，可每次都沒有做到。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我沉默了很久，終於開口，“但是，我希望你說到做到。如果你這次還是做不到，那我就真的沒辦法了。”
張偉趕緊點頭：“我說到做到！我明天就跟我媽好好說說，讓她彆再跟彆人說你的壞話，也彆再逼你跟你娘家借錢了。你放心，我一定做到。”
我沒再說話，轉身走進了臥室。我希望張偉這次能說到做到，希望這個家能恢複平靜。可是，我心裡卻隱隱有種預感，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婆婆不會輕易放棄，張偉也不會輕易改變。
躺在床上，我一夜沒睡。腦子裡全是張偉的承諾和婆婆的嘴臉，還有鄰居們異樣的眼光。我真的不知道，這次的忍讓，到底能不能換來平靜的生活。如果不能，我該怎麼辦？我真的很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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