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醒得很早，窗外的天剛蒙蒙亮。身邊的張偉還在睡，呼吸很沉。我輕輕坐起身，看著他的側臉，心裡又想起昨晚他說的話——他說明天就跟婆婆好好說，讓她彆再散布謠言，也彆再逼我借錢。我不知道該不該信他，可心裡還是抱著一絲希望。
我悄悄下床，走到客廳。婆婆已經起了，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手裡拿著個保溫杯，時不時喝一口。看到我出來，她眼皮都沒抬一下，繼續盯著電視屏幕，好像我不存在一樣。
我沒跟她說話，徑直走進廚房。想煮點粥，再煎幾個雞蛋，給孩子和張偉當早餐。剛把米倒進鍋裡，就聽見門口傳來敲門聲。
“誰啊？”我對著門口喊了一聲，手裡的動作沒停。
“姐，是我，小明。”門外傳來小叔子張偉明的聲音。
我愣了一下，小叔子怎麼會來？我趕緊擦了擦手，走到門口，打開門。
小叔子手裡提著個水果籃，臉上帶著笑，走進來：“姐，我來看看您和我哥。”
“進來坐吧。”我側身讓他進來，心裡有點慌。我知道，他肯定不是單純來看看的，說不定是為了借錢的事。
婆婆聽到小叔子的聲音，立馬從沙發上站起來，臉上的冷淡一下子沒了，笑著走過來：“小明來了？快坐快坐，媽給你倒杯水。”
小叔子把水果籃放在茶幾上，坐在沙發上，笑著說：“媽，不用麻煩，我就是來跟我哥和我姐說點事。”
我心裡“咯噔”一下，果然是有事。我走到沙發邊，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沒說話，等著他開口。
婆婆給小叔子倒了杯水，遞到他手裡，然後坐在他旁邊，看著我，眼神裡帶著一絲得意。好像小叔子來了，我就必須答應借錢一樣。
小叔子喝了口水，放下杯子，看著我，臉上的笑收了收，語氣很直接：“姐，我今天來，是想跟您說換車的事。我那車真的不能開了，前幾天又拋錨了，差點把我兒子凍在半路上。我看了輛車，挺好的，就是還差十萬塊錢。我媽跟我說，讓您跟您娘家借點，您沒同意？”
我就知道他是為了這事來的。我深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小明，不是我不同意，是我娘家真的拿不出錢。我弟剛結婚，欠了五萬塊，我爸媽每個月就那麼點退休工資，除了生活費和吃藥的錢，根本剩不下多少。您讓我怎麼跟他們開口要十萬？”
“拿不出？怎麼會拿不出？”小叔子皺了皺眉，“姐，您娘家不是還有套老房子嗎？可以先把房子抵押了，或者跟親戚們湊湊啊。我換了車，以後接送孩子方便，也能多跑幾趟活，賺了錢就把錢還您娘家，肯定不會讓您吃虧。”
“抵押房子？”我不敢相信地看著小叔子，“那是我爸媽住了一輩子的房子，他們年紀大了，就指著那房子養老呢，怎麼能抵押？還有，我娘家的親戚們也都不富裕，我弟結婚的時候已經跟他們借過錢了，現在怎麼好意思再開口？”
“怎麼不好意思？都是親戚，互相幫忙不是應該的嗎？”小叔子的語氣有點不好了，“姐，我是您的小叔子，張偉是我親哥，我們是一家人。我現在有困難，您幫我一把，不是應該的嗎？您要是不幫我，就是不把我當一家人，就是不孝！”
“不孝？”我一下子就站起來了，聲音忍不住提高，“我怎麼就不孝了？我嫁到你們家十年，對您媽百依百順，對您也一直很照顧，您現在居然說我不孝？就因為我不能跟我娘家借錢給您換車，我就是不孝了？”
“不然呢？”小叔子也站了起來，語氣很衝，“做嫂子的，就該幫襯小叔子。您要是連這點忙都不肯幫，那您就是不孝！我媽把您當女兒一樣看待，您現在卻連這點忙都不肯幫，您對得起我媽嗎？”
“你媽把我當女兒一樣看待？”我冷笑一聲，“她要是把我當女兒，就不會逼我跟我娘家借錢，就不會到處跟鄰居說我的壞話，說我嫌你們家窮，說我想卷錢回娘家！她要是把我當女兒，會這麼對我嗎？”
婆婆這時候插了話，對著我喊：“我什麼時候說你壞話了？我那是跟鄰居實話實說！你就是嫌我們家窮，不肯幫小明，還敢在這裡狡辯！”
“我沒有狡辯！”我對著婆婆喊了出來，“您跟李嬸說我偷偷轉錢回娘家，跟王姨說我想跟張偉離婚，這些不是您說的嗎？您現在還想否認？”
“我那是……我那是跟她們開玩笑的！”婆婆有點心虛，聲音小了點，可還是強撐著，“我就是跟她們聊聊天，你彆這麼較真！”
“開玩笑？”我氣得渾身發抖，“您知不知道，因為您說的這些‘玩笑話’，鄰居們都誤會我了，都用異樣的眼光看我！我出門都覺得抬不起頭！您這是開玩笑嗎？您這是毀我的名聲！”
小叔子看著我們吵起來，皺了皺眉，對著我說：“姐，您彆跟我媽吵。不管怎麼說，我換車是正事，您就跟您娘家借點錢吧。就算借五萬也行，剩下的五萬我自己想辦法。您要是不借，就是不把我當一家人，就是不孝，到時候親戚們知道了，也會說您不懂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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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事？”我看著小叔子，心裡又氣又委屈，“我要是不懂事，就不會把工資卡交給您媽管，就不會每個月隻留五百塊零花，就不會每天早起做飯、送孩子上學、下班回來還要做家務！我要是不懂事，會對你們家這麼好嗎？”
“這些都是你應該做的！”婆婆喊了出來，“你嫁到我們家，就是我們家的人，這些事本來就是你該做的！現在讓你幫小明一把，你就推三阻四，你還有理了？”
“我沒理？”我看著婆婆和小叔子，心裡徹底涼了。他們根本不把我的付出放在眼裡，隻覺得我應該為他們家付出。我再也不想跟他們爭辯，轉身想走進孩子的臥室。
可小叔子卻上前一步，攔住我：“姐，您彆走！今天這事必須說清楚！您到底借不借錢？您要是不借，我就不走了！”
“你讓開！”我想推開他，可他力氣很大，我根本推不動。
“我不讓！”小叔子看著我，語氣很堅決，“您今天必須答應借錢，不然我就一直攔著您！”
就在這時，臥室的門開了。張偉走了出來，揉著眼睛，看著我們：“怎麼了？這麼吵？”
看到張偉出來，我心裡一下子有了點底氣，對著他喊：“張偉，你看看你弟！他來逼我借錢，還說我不借就是不孝！你媽也幫著他，說我應該為你們家付出！”
張偉皺了皺眉，走到我們身邊，看著小叔子：“小明，你怎麼來了？有話好好說，彆攔著你姐。”
小叔子鬆開我，看著張偉，語氣很委屈：“哥，我就是想讓我姐跟她娘家借點錢換車，我那車真的不能開了。可我姐就是不肯，還跟我媽吵架。哥，你跟我姐說說，讓她幫幫我。”
張偉看著我，又看了看小叔子，歎了口氣，對著我說：“小敏，小明也是沒辦法。他那車確實不能開了，你就跟你娘家說說，能借多少借多少。就算借兩萬也行，幫他一把。”
我不敢相信地看著張偉，心裡的最後一點希望也破滅了。他昨晚還說要跟婆婆好好說，讓她彆再逼我借錢，可現在小叔子一來，他就變卦了。
“張偉，你昨天怎麼跟我說的？”我聲音有點沙啞，“你說你今天會跟你媽好好說，讓她彆再逼我借錢，你說你會站在我這邊。可現在呢？你還是讓我借錢，你還是幫著他們！”
“我不是幫著他們，我是實事求是。”張偉皺了皺眉，語氣有點不耐煩，“小明是我親弟弟，他有困難，我們幫他是應該的。小敏，你就彆再固執了，跟你娘家借點錢，行不行？”
“不行！”我大聲喊了出來，“我娘家拿不出錢！我就算去借，也借不到！張偉，你為什麼就是不信我？為什麼總是幫著他們，從來不肯站在我這邊？”
“我怎麼沒站在你這邊了？”張偉也喊了出來，“我隻是想讓你幫小明一把，這很難嗎？小敏，你能不能彆這麼自私，多為這個家想想？”
“我自私？”我看著張偉，眼淚掉了下來，“我為這個家付出了這麼多，你居然說我自私？張偉，我真的看錯你了！”
說完，我再也不想跟他們說話，用力推開小叔子，徑直走進了孩子的臥室，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孩子被我們的爭吵聲吵醒了，正坐在小床上哭。我走過去，把孩子抱在懷裡，輕輕拍著他的背，眼淚也掉在他的衣服上：“寶寶不哭，媽媽在呢，沒事的。”
孩子哭著說：“媽媽，我害怕，他們為什麼要吵架呀？”
“寶寶不怕，”我哽咽著說，“是媽媽不好，嚇到寶寶了。媽媽以後不會了。”
臥室門外，傳來婆婆和小叔子的聲音，還有張偉的歎氣聲。我抱著孩子，靠在床頭，心裡一片絕望。我知道，張偉永遠都不會站在我這邊，這個家，再也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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