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坦布爾的追捕像一盆冰水,澆醒了吳楓三人。奧古斯都家族的觸角遠比他們想象的更為敏銳和廣泛。他們不敢再有任何耽擱,利用“鼴鼠”提供的備用身份和渠道,迅速離開了這座危機四伏的古城,搭乘一輛長途貨運卡車,沿著古老的絲綢之路,向東進入廣袤而荒涼的中亞腹地。
車窗外,景色逐漸由富饒的平原變為連綿的戈壁和禿山。空氣變得乾燥寒冷,天空卻異常高遠湛藍。經過數日顛簸,他們終於抵達了帕米爾高原西緣的一個小鎮——薩雷茲。這裡幾乎是文明世界的終點,再往前,便是被稱為“世界屋脊”的無人區。
小鎮簡陋得可憐,隻有幾條塵土飛揚的街道和幾排低矮的土坯房。狂風卷著沙礫和雪沫,永無休止地呼嘯著。遠處,連綿的雪峰如同巨龍的脊背,刺破雲層,在陽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寒光,帶著一種亙古不變的威嚴與壓迫感。
“寂滅之穀”就隱藏在那片雪峰深處,地圖上的標記模糊不清,隻有一些當地牧民口中代代相傳的、充滿禁忌色彩的隻言片語。
他們在一家兼營雜貨和住宿的、名為“雄鷹之巢”的破舊旅館住下。旅館老板是個臉頰帶著高原紅的塔吉克族老漢,名叫阿卜杜勒,眼神渾濁,卻透著草原民族特有的精明與堅韌。
“你們要去‘魔鬼的呼吸’?”當吳楓拿出標注著“寂滅之穀”大致區域的地圖詢問時,阿卜杜勒皺起了眉頭,用生硬的英語混合著俄語說道,“那裡去不得!風是刀子,雪是墳墓,而且……有不好的東西。上去的人,很多都沒回來。”
“我們隻是地質勘探。”吳楓沿用著偽裝的身份,將幾張美鈔不動聲色地推了過去。
阿卜杜勒看了看美鈔,又看了看吳楓三人身上難以完全掩飾的戾氣和精良相對本地而言)的裝備,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了然,他收起錢,搖了搖頭:“勘探?哼,隨你們怎麼說。要進去,需要最好的向導,最好的犛牛。而且這個季節……太難了。”
最終,在付出了遠超常價的費用後,阿卜杜勒答應為他們聯係鎮上最好的向導——一個名叫巴希爾的沉默漢子,以及租借五頭強壯的犛牛馱運物資。
等待向導和準備物資的幾天裡,吳楓明顯感覺到高原環境帶來的壓力。稀薄的空氣讓每一次呼吸都變得費力,強烈的紫外線灼烤著皮膚,晝夜巨大的溫差考驗著身體的承受極限。連獨狼這樣的鐵漢,嘴唇也有些發紫。
然而,正是在這種極端環境下,吳楓發現體內的氣息運轉似乎變得更加活躍和敏銳。高原仿佛一個天然的過濾器,將都市的繁雜和乾擾剝離,讓他能更清晰地感知到自身與周圍環境的能量流動。按照古書法門進行修煉時,效果似乎比在雨林和海上時更好,氣息在對抗外界嚴酷環境的同時,也在緩慢地滋養和強化著他的臟腑與筋骨。
他站在旅館破舊的窗前,望著遠處巍峨的雪山,能隱約感覺到一絲極其微弱、卻與“神骸”能量同源,但又更加古老、更加蒼涼的波動,從雪山深處傳來。那不是拉塞爾實驗室裡那種充滿侵略性和混亂的波動,而是一種沉寂的、如同沉睡巨獸心跳般的律動。
“那裡……確實有東西。”吳楓對獨狼和萊利說道。
萊利利用這段時間,試圖用攜帶的設備接收更多信號,但高原的電磁環境極其複雜,乾擾強烈,與“鼴鼠”的聯絡時斷時續,隻能接收到一些斷斷續續的、關於奧古斯都家族近期異常資金流動的加密信息,似乎與他們在帕米爾的行動有所關聯,但無法解讀具體內容。
獨狼則默默檢查著每一件裝備,尤其是武器。在高原低溫環境下,武器的可靠性至關重要。他還向巴希爾請教了當地的氣候規律和可能遇到的危險。
巴希爾是個話不多的壯實漢子,臉龐被高原陽光和風雪雕刻得如同岩石,眼神如同鷹隼般銳利。他對吳楓等人的真實目的不聞不問,隻專注於自己的職責——帶路,並儘量保證雇主活著回來。
“明天淩晨出發。”巴希爾在準備就緒後,隻說了這麼一句。
出發前夜,吳楓將狀態調整到最佳。他將陳博士給的草藥分給獨狼和萊利以備不時之需,自己則含了一片在舌下,一股清涼之意直透腦海,讓因高原反應而有些昏沉的頭腦為之一清。
第二天,天空還未放亮,寒風如同刀子般刮過小鎮。吳楓、獨狼、萊利在巴希爾的帶領下,牽著五頭負重的犛牛,離開了薩雷茲小鎮的最後一點燈火,踏入了茫茫無際、被冰雪覆蓋的高原。
犛牛沉重的蹄子踏在凍土上,發出沉悶的聲響。狂風卷起雪沫,打在臉上生疼。放眼望去,天地間隻剩下無儘的灰白和嶙峋的黑色山岩,一種巨大的、令人窒息的荒涼感撲麵而來。
巴希爾走在最前麵,身影在風雪中若隱若現,如同一個沉默的幽靈。他依靠著肉眼難以分辨的地標和風向辨認著道路。
吳楓跟在後麵,感受著體內氣息在與嚴寒和缺氧對抗中緩慢而堅定地運行。他抬起頭,望向雪山深處那傳來微弱波動的方向。
這不僅僅是一次地理上的探險,更是一次走向未知源頭的旅程。神的墳墓,惡魔的溫床,亦或是……人類無法理解的真相之地?
高原的序曲已經奏響,而通往“寂滅之穀”的道路,注定布滿荊棘與死亡的考驗。他們的腳步,在蒼茫的冰雪上,留下了一行微不足道、卻堅定向前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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