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個身穿金色亮片禮服的背影,出現在了最大的一塊鏡麵中央。
那個背影挺拔、自信,僅僅是站在那裡,就仿佛是世界的中心。
是影哥。那個永遠壓在他頭上,搶走他所有流量和關注的宿敵。
“哥!”高飛像個被拋棄的孩子,涕泗橫流地跪在地上,向著那個背影哭喊,“為什麼是你!我比你努力,我比你更有才華!我才是那個該被所有人記住的人!憑什麼!”
鏡中的影哥緩緩轉過身。
高飛的哭喊聲戛然而止,瞳孔驟然縮成了針尖。
影哥的臉上,沒有眼睛,沒有鼻子,沒有嘴。
那是一張光滑的皮膚,正中央鑲嵌著一塊手機屏幕。
而屏幕上,正循環播放著一個視頻——視頻裡,高飛的屍體倒在沙地上,一隻穿著金色皮鞋的腳,狠狠地將他的臉踩進了沙礫裡,反複碾壓。
“不……不!!!”
高飛徹底崩潰了。
他發出野獸般的咆哮,揮舞著手中的刀片,瘋狂地衝向那些鏡子。
他胡亂地劈砍,鏡麵被他劃出一道道猙獰的裂痕,他自己的手也被鋒利的邊緣割得鮮血淋漓。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飛濺出的鮮血並沒有落在沙地上,而是在空中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彙聚在心鏡殘區的中央。
血珠在沙地上自動排列組合,迅速拚湊出幾個鮮紅的大字——“幸存者名單”。
淩子風、蘇妤、安靜、冷昊……一個個名字清晰地排列著。
而在名單的末尾,高飛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還沒來得及喘息,就見一縷比夜色更濃鬱的黑煙從沙地中升起,如同一隻貪婪的手,緩緩地、一筆一劃地,將他的名字從那份血色名單上徹底抹去。
最後的理智之弦,應聲繃斷。
“淩子風!!”高飛嘶吼著,眼中隻剩下嗜血的瘋狂。
他將這一切都歸咎於那個從一開始就看穿他的人。
他要把他殺了,把所有人都殺了,然後嫁禍給幽靈船。
這樣,他就是唯一的幸存者,唯一的英雄!
他從袖中摸出一包早已準備好的迷魂燼粉末,瘋一般地衝向淩子風的帳篷。
他想象著將這毒粉灌入淩子風的口鼻,看著他痛苦掙紮,然後用刀片割開他的喉嚨。
他像一頭捕食的獵豹,猛地撲進帳篷。
然而,預想中柔軟的床鋪和驚愕的人臉都沒有出現,迎接他的,是一股猛然收緊的無形之力。
就在他撲入的瞬間,腳下幾根幾乎與沙地同色的細線驟然繃緊,一股巨力將他掀翻在地。
不等他反應,一隻鐵鉗般的手已經鎖住了他持刀的手腕,反向一擰,劇痛讓他發出一聲慘叫,刀片脫手而出。
緊接著,那隻手將他的手臂死死反剪,將他的臉重重按進了冰冷的沙地裡。
淩子風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他上方,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眼神裡沒有憤怒,隻有一片漠然的冰冷,仿佛在看一個毫無意義的死物。
“你以為那些觀眾愛你嗎?”淩子風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一樣砸在高飛的心上,“他們不愛你,也不愛影哥。他們隻愛看戲,尤其愛看你們……去死。”
說完,淩子風深吸一口氣,隨即緩緩呼出。
一股夾雜著淡淡金紅色的氣息從他口中噴出,這股“破妄之息”如同有了生命一般,卷起高飛手中灑落的迷魂燼粉末,形成一股小小的旋風,逆轉方向,儘數灌入了他的鼻腔。
高飛的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七竅中滲出暗紅色的血液。
迷魂燼在他體內以數十倍的速度催發,他腦中的幻覺和現實徹底混淆,隻剩下無儘的痛苦和恐懼。
即便是這樣,他的另一隻手仍然死死地攥著手機,用儘最後一絲力氣舉到眼前,嘶啞地低語:“快……快拍下來……拍下來……”
然而,手機屏幕一片漆黑,錄製標誌從未亮起過。
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帳篷外。
那身影手持一支狼毫毛筆,蘸了蘸他從嘴角流下的鮮血,在旁邊一塊巨大的岩壁上,迅速勾勒出一幅詭異的壁畫。
畫中,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跪在地上,頭頂是刀劍般鋒利的彈幕,遠處,一個金色的背影漸行漸遠。
畫的上方,是四個血淋淋的大字——“偽善者伏誅圖”。
淩子風站起身,一腳將那部手機踩得粉碎。
“真正的幸存者,從不需要向任何人證明。”
他的話音剛落,營地遠處的沙丘深處,突然傳來一陣沉悶的巨響,仿佛地心在發出咆哮。
沙地劇烈震動,那九具本已沉入地下的巨大石棺,竟再次破沙而出,帶著撼天動地的威勢,重新矗立在月光之下。
“嘎吱——”
九聲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同時響起,九具石棺的棺蓋,都向上微微開啟了一道縫隙,幽深黑暗的縫隙裡,仿佛有無數雙眼睛正在窺探,又像是在無聲地等待著,某個新魂的到來。
風聲鶴唳,沙丘的陰影裡,一雙眼睛將這一切儘收眼底,連同那岩壁上尚未乾涸的血色,一並刻入了記憶的深處。
喜歡羅布泊終焉請大家收藏:()羅布泊終焉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