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ncegou!pease!”詹姆斯幾乎是在哀嚎了,中文英文混雜在一起,“這針……太大了!它會要了我的命的!再說了,這一針下去,我……我不知道還得在床上躺多少天呢!”
苟獸醫不耐煩了,罵道:“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躺倒休息!多躺幾天恢複得快!少給老子扯這些沒用的!快點趴好!”
“no!我真的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詹姆斯死死抓住身下的草墊,身體拚命往裡麵縮,仿佛那樣就能遠離那可怕的針頭。恐懼壓倒了一切,包括對再次手術的恐懼,此刻他隻覺得眼前這拿著巨大針管的中國獸醫比任何敵人都要可怕。
兩人一個堅持要打,一個拚命抗拒,在山洞裡僵持不下。詹姆斯的哀求和苟獸醫的斥責聲交織在一起。
一直沉默旁觀的詹有為,臉色越來越黑。他看著詹姆斯那副拒不配合的樣子,再看看苟獸醫手裡那支珍貴的、能救命的盤尼西林,一股無名火猛地竄上心頭。資源如此匱乏,老子冒著危險尋找食物,苟獸醫想儘辦法救治,這個美國佬卻因為怕疼而拒絕用藥?簡直豈有此理!
於是詹有為突然猛地跨前一步,俯下身,那張曆經風霜、線條硬朗的臉幾乎要貼到詹姆斯的臉上,眼神銳利如刀,狠狠地瞪著詹姆斯,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聲音不高,卻帶著冰冷的怒意和十足的壓迫感:“怎麼他媽的廢話那麼多?你個龜兒子還是個戰士嗎?天上跟日本人玩命的時候都不怕,現在倒他媽的怕一根小針?啊?!老子們費勁巴拉救你,是讓你在這兒矯情的?他媽的愛打不打!不打死了算球!浪費老子寶貴的藥!”
這番話如同冰冷的匕首,瞬間刺穿了詹姆斯所有的恐懼和矯情。他不是聽不懂那些罵人的詞眼,他更讀懂了詹有為眼中那份毫不掩飾的鄙夷和憤怒。那是對懦夫的鄙視,是對浪費生命和資源的憤怒。想想自己剛才的表現,再看看詹有為早出晚歸一身疲憊為他尋找食物,再看看苟獸醫雖然粗暴卻實實在在救了他命的手段……一股強烈的羞愧感瞬間淹沒了他,讓他臉頰燒燙,無地自容。是啊,死都不怕,卻怕打針?這簡直是對他自己軍人身份的侮辱!
就在這時,苟獸醫也歎了口氣,語氣稍微緩和了一點,解釋道:“連長的話,話糙理不糙,都是為了你好。這荒山野嶺,缺醫少藥,感染了可不是鬨著玩的。這點疼都忍不了,你這病咋個好?真想爛死在這裡,喂緬甸的野狗嗎?”
苟獸醫的話給了詹姆斯一個台階下,他漲紅著臉,眼神躲閃,不敢再看詹有為那冰冷的目光,猶豫了幾秒鐘後,終於用細若蚊蚋的聲音,帶著巨大的委屈和妥協說道:“…okay…aright……但是……求求你……輕一點……我……我真的怕疼……”
看到詹姆斯終於屈服,苟獸醫心裡也鬆了口氣,畢竟強行摁住打針更麻煩。於是他難得地用了一種近乎“溫和”的語氣說道:“怕疼就莫看!趴好!屁股放鬆!一下就過去了,哈!扭來扭去更痛!”
詹姆斯認命般地、慢吞吞地、視死如歸地翻過身,小心翼翼地露出那片完好的臀肌謝天謝地,不是傷口那一側),將臉深深埋進草墊裡,雙手死死抓住乾草,全身肌肉繃得如同石頭。
苟獸醫不再多言,用沾了碘酒的棉絮在詹姆斯緊繃的皮膚上粗略地塗抹消毒,那冰涼的觸感讓詹姆斯又是一哆嗦。
下一秒,沒有任何預兆——苟獸醫的手法向來如此——他大手穩準狠地往下一按一紮!
“oh!fxxk!!!”詹姆斯感到一陣尖銳無比的刺痛瞬間爆發,那根長長的鋼針仿佛毫無阻礙地刺穿了他的肌肉,直抵深處!他感覺針頭絕對紮進去了三分之二!這簡直和給牛馬打針毫無區彆!劇烈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嚎叫出聲,身體猛地一彈,但又被自己強行抑製住,隻剩下雙腿不受控製地輕微顫抖。
“莫動!龜兒子!藥還沒推完!”苟獸醫低喝一聲,粗壯的手指開始緩慢而堅定地推動針栓。冰冷的藥液被強行注入肌肉,帶來一種酸脹撕裂的異物感,與刺痛混合在一起,難以形容的折磨。
“ao…sodonpease!oh…shit…”詹姆斯痛得語無倫次,額頭青筋暴起,冷汗瞬間浸濕了鬢角。他死死咬著牙,忍受著一波波襲來的劇痛,心中瘋狂咒罵著這該死的針頭、這該死的傷、這該死的戰爭,甚至包括身後這個毫無人性的獸醫!但他沒有再劇烈掙紮,隻是從喉嚨深處發出壓抑不住的、混合著痛苦和嗚咽的呻吟。
這短短的幾十秒,仿佛有一個世紀那般漫長。
當苟獸醫終於猛地拔出針頭,並用手指用力按壓住針眼時,詹姆斯整個人都虛脫了,癱在草墊上,像一條離開水的魚,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屁股上那火辣辣的刺痛感仍在持續不斷地提醒著他剛才的經曆。
“好了!龜兒子,叫得跟殺豬一樣。”苟獸醫一邊收拾針管,一邊習慣性地罵了一句,但手下還是拿了點乾淨布按在針眼上,“壓一會兒,莫流血。”
詹姆斯的哀嚎聲漸漸平息,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聲,山洞裡重新恢複了寂靜,隻有篝火偶爾爆出的劈啪聲。
詹有為冷冷地瞥了一眼癱軟如泥的詹姆斯,沒再說什麼,轉身默默地去處理那些帶回來的野味,準備晚餐,而他的眼神深處,那絲冰冷的怒意似乎也消散了一些。
苟獸醫收拾要針管後,合著僅剩下的一支盤尼西林一起放進了他那不離手的藥箱。
詹姆斯趴在草墊上,臉依舊埋著,羞愧、後怕、疼痛、還有一絲莫名的委屈,但他知道,這一關,他又熬過去了。
在這座彌漫著血腥、焦糊氣息的緬甸山洞裡,活下去的代價,遠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具體,更加疼痛,而他對這兩位中國救命恩人的複雜情感——恐懼、感激、敬畏、困惑——也如同那支特大號針頭注入的藥液一樣,深深地、帶著刺痛地,烙印在了他的身體和記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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