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國如蒙大赦,感激地看了林向陽一眼,趕緊手忙腳亂地重新稱量粗鹽。
孫小梅也鬆了口氣,看向林向陽的目光裡充滿了欽佩。
馬衛國那點嘲諷還僵在臉上,顯得格外可笑。
他哼了一聲,悻悻地轉回身去,繼續搗鼓自己組的實驗,心裡卻像堵了團棉花。
在馬師傅還有些不甘和驚異的注視下,在鄭老師毫不掩飾的讚賞中,林向陽小組的實驗得以繼續。
那枚其貌不揚的墨水瓶,穩穩地坐在鐵架台上,經受著酒精燈火焰的舔舐,瓶內的鹽水逐漸減少,邊緣開始析出細小的、潔白的鹽的晶體。
當李立國用玻璃棒小心翼翼地從瓶口刮下第一簇結晶時,臉上終於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
一場突如其來的危機,被林向陽用智慧和動手能力悄然化解。
他沒有炫耀,也沒有居功,隻是平靜地協助同組同學完成了後續的實驗步驟,記錄數據,清理台麵。
實驗課結束,鄭老師在做總結時,特意表揚了林向陽的創新思維和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並將那套“墨瓶蒸發器”作為勤儉辦學的典型案例,讓其他同學學習。
同學們看向林向陽的眼神,愈發複雜。
這個插班生,不僅考試能拿第一,修得了鐘樓,連做實驗都能玩出這種花樣!
他腦子裡到底還裝了多少東西?
放學後,林向陽婉拒了李立國結結巴巴的道謝和幾個同學好奇的搭訕,獨自一人背著書包走出校門。
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心中並無多少得意。
“墨瓶蒸發器”不過是應急的小聰明,真正讓他思緒翻湧的,依舊是家中那些來曆成謎的舊書,尤其是昨天得到的那本德文機械書和“盾”字冊子。
那些知識的碎片,如同散落的星辰,看似無關,卻又隱隱指向某個未知的方向。
他摸了摸書包夾層,那裡麵放著那本“盾”字冊子。
他最終還是沒忍住,將它帶了出來,想找個安靜的地方仔細研究。
直覺告訴他,這本冊子,或許比那本德文機械書,隱藏著更深的秘密。
他快步走向平時常去溫習功課的、離學校稍遠的一個小公園。
就在他即將拐入公園那條僻靜小徑時,眼角的餘光,似乎瞥見身後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迅速隱入了街角。
那身影……似乎是……錢叔?
林向陽的心猛地一緊,腳步頓住。
錢叔?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是巧合……還是……
他想起家中那些舊書,想起錢叔之前對柴油機、對曉雨唱歌的異常關注,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
他沒有立刻進入公園,而是站在原地,看似隨意地整理了一下書包帶子,目光卻銳利地掃視著身後的街道。
人流熙攘,那個疑似錢叔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是錯覺嗎?
林向陽不敢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