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險在於，如果他出手卻修不好，或者修壞了，難免會招致嘲笑，甚至承擔責任。
畢竟，這是學校的公共財產。
他快速權衡著。
憑借對機械原理的理解和修複留聲機的經驗，對付這種相對簡單的簧片樂器，他有七成以上的把握。
就在蘇老師唱完一首歌，教室裡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時，林向陽舉起了手。
“蘇老師。”
他的聲音在略顯沉悶的教室裡顯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轉過頭望向他，包括正準備唱下一首的蘇老師。
“林向陽同學，有什麼事嗎？”
蘇老師溫和地問。
“蘇老師，”林向陽站起身，語氣恭敬而沉穩，“我以前……接觸過類似的樂器，也看過一點修理的書。能不能讓我……試著檢查一下風琴？也許隻是小問題。”
此言一出，教室裡頓時響起一陣低低的嘩然。
“他？修風琴？開什麼玩笑！”
“又是他！怎麼哪兒都有他顯擺？”
“修鐘樓、改實驗裝置還不夠，現在連風琴都能修了？”
以馬衛國為首的幾個學生立刻發出了質疑和嗤笑聲。
他們都還記得校辦工廠裡被林向陽那個“墊片整理器”對比得灰頭土臉的經曆，此刻更是覺得他是在嘩眾取寵。
蘇老師也明顯愣了一下，美麗的眼睛裡滿是驚訝和猶豫：
“向陽同學，你的心意老師領了。不過這風琴是學校的財產，結構也比較精密，萬一……”
“蘇老師，我隻是初步檢查一下，不會擅自拆卸核心部件。”
林向陽早有準備，他走上前，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讓人信服的冷靜：
“如果發現是內部簧片或者複雜問題，我會立刻停止。但如果是氣流通道被什麼東西堵住了這類簡單問題，說不定能很快解決，也免得學校再請師傅花錢費時。”
他提到了“花錢費時”，這恰恰說中了蘇老師的顧慮。
請校外師傅確實麻煩，而且報告上去，也顯得她保管不力。
看著林向陽那雙清澈而自信的眼睛，想起他之前修複鐘樓、巧改實驗裝置的事跡，蘇老師心中的天平開始傾斜。
或許……這個總帶來驚喜的學生，真的能創造奇跡？
“那……好吧。”
蘇老師最終點了點頭，小心地叮囑道，“你小心一點，千萬不要用蠻力。”
“謝謝蘇老師，我會小心的。”
林向陽微微躬身，然後在那台老舊的風琴前蹲了下來。
全班同學的目光，無論是好奇、懷疑、還是等著看笑話的，都聚焦在了林向陽身上。
教室裡安靜得隻剩下窗外隱約的蟬鳴。
林向陽沒有急於動手。
他先是仔細觀察風琴的外部結構，木質接縫處，踏板連杆。
然後，他輕輕按壓琴鍵，同時示意負責踩踏板的學生緩慢送風。
他將耳朵貼近琴箱的不同位置，凝神細聽。
風聲在箱體內流動，但在某個節點似乎受到了阻礙，變得湍急而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