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據流還在傳輸。
我盯著進度條停在百分之六十的位置,警報響起的那一刻,係統沒有崩潰,但司法模塊出現了異常波動。蘇晴的手指立刻在控製台上滑動,調出後台日誌。她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動什麼:“信號被乾擾了。”
我沒有回應。意識還連著零域主網,司法協議的代碼結構在我眼前展開。我能感覺到那股外來的脈衝,像針一樣紮進數據層,試圖篡改驗證邏輯。
“不是隨機錯誤。”她說,“是定向注入。”
全息投影自動切換到三維法庭模型。被告席上浮現出一個模糊人形,輪廓扭曲,動作重複。它抬起手,又放下,再抬起,循環播放一段不屬於當前案件的曆史影像——有人在倉庫裡搬運物資,臉上有晶體紋路,那是黑日初期的畫麵。
這不是審判程序該有的內容。
蘇晴快速輸入指令,隔離異常線程。她抬頭看我:“這人在哪?真實身份能查嗎?”
“不是真人。”我用神經接口發送了一串解析命令,“是數據幽靈,由外部信號驅動。”
她立刻開始逆向追蹤。屏幕上跳出一串波形圖,頻率呈現規律性跳動。她盯著看了幾秒,眼神變了:“這個節奏……和守夜人舊頻段一致。”
我讓零域鎖定司法模塊核心權限,防止進一步滲透。隻要基礎架構不塌,就能搶回來。
蘇晴已經調出城市地下管網圖。她的手指點在西區某處:“信號源在地下三百米,維修井d7,廢棄多年。”
那裡曾是守夜人的中轉站。
她轉身看向通訊終端:“接老周。”
頻道很快通了。老周的聲音傳來:“我在平台邊緣,剛處理完無人機殘骸。”
“d7井有情況。”蘇晴說,“需要你帶人下去,找乾擾設備。”
“收到。”
他沒問為什麼,直接切斷通訊。我知道他會親自去。那種地方,彆人不一定敢碰。
等待的時間裡,係統仍在掙紮。數據幽靈沒有消失,反而開始擴散,影響旁聽席的虛擬觀眾。一些代表的投影出現延遲、重影,甚至冒出了不屬於他們的罪名標簽。
我調動殘餘精神力,在領域內重建防火牆。每一道代碼都得精確,不能出錯。一旦司法係統第一次運行就失控,以後沒人會信。
蘇晴一直在監控我的生命體征。她低聲說:“神經係統負荷已經超過閾值。”
我沒聽。
防火牆成型的瞬間,數據幽靈的動作卡了一下。它轉過頭,仿佛在看我,然後突然抬手,指向審判庭上方。
一道新的影像彈了出來。
畫麵裡是趙明。他坐在實驗室的操作台前,麵前是三維建模界麵。他的手在空中劃動,構建出一個環形結構,中間懸浮著立方體矩陣。
“這是三維審判係統。”他說,“不隻是記錄和判決,而是還原。”
他繼續講解:“每一個行為都會留下能量痕跡。我們提取現場殘留的生物電場、情緒波動、肌肉張力變化,重構行為全過程。不是你說什麼,而是你做了什麼。”
影像到這裡中斷。
蘇晴愣住了:“這是他留下的?”
我認得出來。那是趙明生前最後一次係統演示,被自動存檔在灰點備份庫裡。現在被人挖出來,當成乾擾信號放進了司法程序。
這不是巧合。
他是想告訴我們,該怎麼走。
我讓零域接管這段數據,把它從乾擾源轉化為引導模板。趙明的設計比現有係統更完整,加入了行為動機分析層。我把這部分整合進主協議,重新校準運行參數。
蘇晴看著屏幕上的結構重組:“你要用他的方案?”
我點了確認鍵。
三維法庭開始重構。被告席變成透明立方體,周圍浮現出時間軸和行為節點。旁聽者視角也變了,不再是被動觀看,而是可以調取任意角度的回溯視圖。
這才是真正的可視化正義。
就在這時,老周的通訊接通。
“找到了。”他說,“是個金屬盒,嵌在井壁裡,連著一根光纖通向深層地殼。”
“帶回來。”
“不能帶。”他聲音低沉,“一碰就自毀。我們隻能現場拆除。”
“彆用工具。”我說,“讓它斷電就行。”
“明白。”
頻道靜了下去。
十幾分鐘後,信號曲線驟然歸零。數據幽靈的最後一幀畫麵凝固,然後碎成光點,散去。
係統恢複穩定。
蘇晴長出一口氣:“乾擾源切斷了。”
我啟動首次線上審判程序。被告是一個資源調配員,被舉報私自轉移淨水劑。案件不大,但典型。
全息投影開啟的瞬間,整個城市中樞的人都能看到審判過程。
被告站在立方體中央,頭頂緩緩浮現出一連串影像:他深夜進入倉庫,掃描權限碼,搬走三箱淨水劑,放進私人運輸車。每一幀都標注了時間、地點、環境溫度、心跳頻率。
旁聽席一片安靜。
有人小聲說:“原來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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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人說:“以前誰信這種事?現在看得清清楚楚。”
判決結果自動生成:剝奪職務,公開道歉,三年社區服務。
被告低頭,沒說話。
蘇晴看著我:“第一次,成了。”
我沒有放棄。係統剛上線,漏洞可能還有。我讓零域持續掃描底層日誌,任何異常都要標記。
她忽然又調出一段殘留數據:“等等,趙明的影像……最後那段沒播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