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皮子底下,在他這麼大本事的壓製下,活生生變成了一塊泥疙瘩?
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林夜!
小畜生!
滾出來!
給老夫滾出來!”
墨塵遠終於忍不住了,對著空無一人的四周吼了起來。
聲音在靜悄悄的沼澤裡蕩開,帶著一股子氣急敗壞的瘋勁兒。
回應他的,隻有毒瘴流動的“嗚嗚”聲,還有遠處不知道啥玩意兒發出的低沉咆哮。
墨塵遠眼神越來越陰,越來越狠。
被個毛頭小子這麼耍,
一股邪火“噌”地就竄上了腦門子,燒得他腦子都有點不清醒了。
“躲?
你以為躲起來就完了?”
“給老夫出來!”
他怒吼著,開始跟瘋了似的,對著周圍的泥地猛砸。
“轟!轟!轟!”
一掌接一掌,每一掌都用了七八成靈力,狂暴的勁兒不停地砸在沼澤地上,
濺起漫天泥星子。
他砸林夜剛才躺的地方,砸旁邊的泥堆,砸附近的矮樹,
甚至砸那些看著稍微有點不一樣的石頭。
他就像頭被惹毛了的野獸,想用最笨的法子,
把那跟泥鰍似的小子從哪個旮旯裡給刨出來。
泥塊子飛得到處都是,樹也斷了,沼澤地被攪得一塌糊塗,
本來就危險的地方,這會兒更跟修羅場似的。
而這會兒,那塊被墨塵遠重點“照顧”了好幾下,卻啥事兒沒有的“泥疙瘩”裡頭。
林夜正經曆著這輩子最刺激、最緊張,也最……他娘的爽的時刻!
息壤珠這玩意兒,比他想的還他娘的牛逼!
縮骨功讓身子變小,息壤珠的勁兒讓他跟沼澤地徹底融到了一塊兒。
從那一刻起,他就覺得自己好像真成了這沼澤的一部分。
心都快從嗓子眼裡蹦出來了,這是真怕啊。
墨塵遠就在他“旁邊”不到三尺遠,那張因為暴怒而擰成一團的老臉就在跟前,
唾沫星子都快噴到他“身上”了。
那狂暴的靈力波動一次又一次從“頭頂”或者“身邊”刮過去,
帶起的風把他“體表”的泥都吹得微微晃悠。
這麼近看著一個頂尖高手抓狂,換誰都得嚇尿了,魂兒都飛了。
林夜也差不多,渾身的肉都繃緊了,大氣不敢喘一口,
生怕稍微動一下,或者喘氣聲大了點,就把自己暴露了。
他甚至能聞到墨塵遠身上那股子濃得嗆人的血腥味,
還混著點兒藥草味兒,說不出的古怪。
緊張歸緊張,神經都快崩斷了,但是……
緊張到了極點,心裡卻冒出一股子說不出的竊喜和興奮!
墨塵遠那抓狂的樣子,那不敢相信的表情,那氣急敗壞的咆哮,
還有那瘋狂卻沒啥用的攻擊……全被他看在眼裡,聽在耳裡!
尤其是墨塵遠的神識一次次從他“身上”掃過去,
卻啥都沒發現的時候,那感覺……
簡直爽翻了!
林夜使勁憋著笑,心裡頭早就樂開了花,瘋狂吐槽:
“墨老狗,傻眼了吧?
懵逼了吧?
剛才不是挺能耐嗎?
不是覺得吃定小爺了嗎?
來啊,繼續,往這兒打,往小爺‘臉’上打!
找啊,接著找!
小爺我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倒是找啊!”
“嘖嘖,挺大個凝脈境老怪物,被小爺用塊‘泥巴’給耍了,
傳出去看你還有啥臉在道上混。”
這感覺太奇妙了!
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在懸崖邊上溜達,一邊是掉下去就粉身碎骨的深淵,
一邊又是穩如泰山的安全。
極致的危險和極致的安全攪和在一塊兒,
刺激得他頭皮發麻,渾身都跟著哆嗦——不過是興奮的!
林夜感覺自己的血都快燒開了!
他從來沒想過,息壤珠的隱身效果這麼霸道!
不光樣子學得像,連氣息、靈力波動,甚至活人的動靜都能給蓋得嚴嚴實實!
這簡直就是跑路、偷襲、保命的神器啊,
就算隻是“殘缺”的,也牛逼得沒邊兒了!
再看墨塵遠,這位之前跟塊狗皮膏藥似的粘著他,
追得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好幾次差點就交代了的狠角色,
這會兒跟個沒頭蒼蠅似的,就在他眼前跳腳,對著空氣和泥地瞎打。
這種從絕望到活下來,再到親眼看著追殺自己的人跟傻子似的抓狂,
那種反差帶來的爽感,簡直沒法形容!
林夜甚至有點手癢,想悄悄伸出一根手指頭,在墨塵遠那張擰巴的老臉上狠狠戳一下,
再縮回來,看看這位墨老狗會是啥表情,估計能氣吐血吧?
當然,他還沒傻到那份上。
現在能安全,全靠息壤珠這隱身效果,任何多餘的動作都可能把自己賣了,那可就真完蛋了。
他就跟塊真石頭、真泥疙瘩似的,靜靜“躺”著,
感受著墨塵遠每一次狂暴攻擊帶來的地麵震動,聽著他越來越憤怒、越來越焦躁的咆哮。
心裡頭又是慶幸,又是驚喜,還有對墨塵遠的嘲諷和一絲絲冷冰冰的快意。
墨塵遠,你不是能追嗎?
不是能打嗎?
現在,傻眼了吧?
你眼睛是不是瞎了?
爺爺我,就在你麵前!
有本事,你來抓我啊!
林夜緊閉著眼(如果泥疙瘩有眼睛的話),嘴角在息壤珠的偽裝下,
勾起一個誰也看不見的、帶著點戲謔和得意的弧度。
這場沼澤裡的追殺,到這兒,來了個誰也沒想到的、又荒誕又好笑的轉折。
墨塵遠從天上掉泥潭裡的那種落差感,林夜這教科書級彆的“燈下黑”,
算是把這場死裡逃生的戲碼,推向了一個讓人拍大腿的高潮。
墨塵遠還在那兒瘋呢,但林夜知道,這位墨老狗的耐心,
正被這片破沼澤,還有他這塊“破”泥疙瘩,一點點磨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