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頭來了,巨鐮蠻橫一勾——
我飄在空中,
看你哭得發抖
/
我掙脫,少了一魄
回到身體裡
對你笑:“彆怕,我死不了。”
...」
她一口氣讀完,又細細品讀數遍,將全文都背了下來。
一顆晶瑩的淚珠悄然滾落,滴在雜誌書頁上。
這情詩,如果單獨一首,或許平平,但是搭配上《他從地獄來》便有了驚心動魄的力量。
看過前麵《他從地獄來》的讀者,都會不自覺的將兩者聯係在一起。
《他從地獄來》中剛寫到死神放棄身份和能力,同女主開始了甜蜜的互動,愛情開始了,結果詩裡直接就來一個悲劇結尾。
如此強烈的反差,將男主熾烈深沉的愛意展現得淋漓儘致,幾乎令她窒息。
既不想男女主淪落到這樣淒慘的結局,又想看最後彆離中讓人撕心裂肺的情感。
真讓人矛盾!
而且,對陸輕歌來說,還不止如此。
成千上萬讀者,可,這情詩,是泥人寫給她的呀!
想到這裡,《他從地獄來》的男主形象在她心中愈發鮮明。或許這正是泥人先生的自白?一位抗日誌士,潛伏敵後,踐行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信念。難道泥人是以他們二人為原型創作了這部小說?
她浮想聯翩時,楊柔的驚呼打斷了她的遐想:“哎呀!這本雜誌我要收藏的呀!”
看到陸輕歌眼淚啪嗒啪嗒落下,打濕書頁,楊柔心疼地一把奪過雜誌,小心地用一塊軟布輕輕擦拭,嘴裡不住念叨:“敗家啊——這就是絕版,我跑了十幾個報攤,確認市麵上一本都沒了,就不能小心點哭?”
“我哭了半小時,衣服都濕透了,雜誌也沒事,你倒好......”
“以後要是有幸見到泥人先生,要讓他簽名的。你怎麼給我弄臟了!”
楊柔發了一通牢騷後,美眸轉轉,突然拉著陸輕歌的手。
“好輕歌,過會兒幫我寫封信好不好?”
“我這心裡跟貓撓一樣,我得問問泥人先生,兩人到底結局如何。”
陸輕歌輕輕點頭,她也想知道。
小姨文筆不太行,字更難看,每次要給作者寫信,都讓自己代勞。
楊柔高興起來,重新將雜誌交到陸輕歌手中。
“後麵還有驚喜,在家庭倫理故事專欄,對了,注意口水彆落下來。”
“流口水?你當我是你啊。”
陸輕歌疑惑地看眼小姨,調笑一句,將雜誌翻到末尾,一行標題躍入眼中。
《紅樓夢不醒》作者:泥人。
泥人出品,必屬精品!
她迫不及待地開始認真閱讀。
隻讀了開頭一段,陸輕歌眼睛就睜得老大。
怎麼能這樣?
一抹紅霞慢慢飛上臉頰,耳根。
她繼續往下看。
慢慢地,眼睛笑成了一彎月牙。
...
兩人來到楊柔臥房,陸輕歌坐在一張書桌前,麵前信箋右角落畫了一枚小小的咖啡勺,勺柄纏著茉莉花紋。
這是楊柔根據《午夜咖啡館》中的描寫,專門定製的信紙,因為要開模,印刷廠少了不乾,故而一口氣訂了1000本,眼下都在陸家雜物間堆著。
楊柔則搬一把凳子坐在旁邊。
“輕歌,給泥人先生寫,我是他最最最最忠誠的讀者和崇拜者,我想......我想......”
“你想什麼?”陸輕歌忍不住問,“想問死神的結局?還是天若有情的後續劇情?”
楊柔深吸一口氣。
“不,輕歌,我改主意了,同看後續劇情比起來,我.......我更想.......同泥人先生約會。”
說出這句最難啟齒的話後,楊柔卸下心中重擔,變得神采飛揚。
“我想同泥人先生在華懋飯店的龍鳳廳用餐,觀賞浦江風景。我想同他在黃浦江上吹著舒爽的江風,看滿天星鬥。我想同他喝下午茶,去百樂門跳華爾茲。我想同他去賽馬廳......”
陸輕歌不動聲色地等楊柔說完,微笑著點點頭。
泥人是自己的聯絡員,一名真正的軍統特工,能理你才見了鬼!
她擰開鋼筆帽,開始刷刷書寫。
楊柔在旁,看著秀美的字跡,臉上如鮮花盛開。
「泥人先生尊鑒:
展信如晤。
我是芳華,您最最最最忠誠的讀者。
冒昧致信,是因一個荒唐的念頭日夜瘋長:我想見您。
不是隔著油墨鉛字,而是真真切切地,看您用拿筆的手執咖啡杯,聽您說那些未寫入書中的故事。
日思夜想地想見您。」
不知為何,陸輕歌越寫越順,已經忘了身邊的小姨。
房間裡,隻有刷刷地鋼筆書寫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