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影血色_焚香告罪:偏執兄長死遁後我瘋了_线上阅读小说网 

燈影血色(1 / 2)

雨越下越大,砸在張嬸家低矮的屋簷上,劈啪作響,像是無數隻手在急躁地叩擊。簡陋的屋內,油燈如豆,光線昏黃,將陸明舒和張嬸的影子投在斑駁的土牆上,扭曲晃動。

陸明舒換上了張嬸女兒那套打著補丁的粗布衣裙,洗得發白,寬大不合身,卻乾燥溫暖,隔絕了部分從骨子裡滲出的寒意。頭發被張嬸用一塊舊布巾勉強絞乾,散亂地披在肩頭,襯得那張臉越發蒼白瘦削,唯有一雙眼睛,在昏暗中亮得驚人,沉澱著與年齡不符的沉重和某種近乎孤狼般的警覺。

掌心和膝蓋的傷口塗上了氣味刺鼻的褐色藥膏,傳來火辣辣的刺痛,但也止住了血。懷裡,那包用濕布裹著的瓷片和金屬碎片,依舊冰冷地貼著皮膚,沉甸甸的,像一塊永不融化的冰,也像一枚燙手的火炭。

紙條上的字跡和那個振翅的隼鳥側影,烙在她的視網膜上。

亥時三刻,老地方。帶齊所見之物。

老地方,隻能是白馬寺竹林。那是她與那個神秘的“青隼”暗衛唯一接頭的地點。

帶齊所見之物……是指她在密道中發現的一切?包括那些碎片?還是也包括……她腦中關於“寂照燈”和陸韞侯爺銘文的記憶?

對方知道她在張嬸這裡,知道她經曆了什麼,甚至可能……一直在暗中注視著她?是保護,還是另一種更嚴密的監視?

張嬸坐在對麵的小杌子上,雙手不安地絞著衣角,不時看一眼窗外滂沱的雨幕,又擔憂地看向陸明舒。這個老實本分了一輩子的廚下婆子,此刻卷入這場她根本無法理解的漩渦,恐懼幾乎寫在了臉上,但她沒有逃開,也沒有多問。

“張嬸,”陸明舒開口,聲音因為寒冷和疲憊而有些沙啞,“你……認識送信的人嗎?或者,知道是誰讓你給我傳那些消息的嗎?”

張嬸渾身一顫,頭垂得更低,聲音細若蚊蚋:“小姐……老奴、老奴不知道。隻是前些日子,有人悄悄給了老奴一點銀錢和一句話,說若是舒雲軒的陸小姐有難處,或需要往外遞什麼消息,可以幫忙。還教了老奴那個……叩門的法子。老奴一開始怕,不敢應,可那人說……說這是為了侯爺,為了府裡的安穩。老奴在府裡幾十年,受老侯爺和侯爺恩惠……就、就應下了。”她抬起頭,渾濁的眼睛裡滿是惶恐,“小姐,老奴是不是做錯了?會不會害了您?”

為了侯爺……陸明舒心中一動。是陸沉舟的安排?還是莫七?或者是那個竹林暗衛所屬的“青隼”中,忠於陸沉舟的一派?

“你沒有錯,張嬸。”陸明舒輕輕搖頭,語氣放緩了些,“謝謝你幫我。隻是……今夜之事,你切記,對任何人都不要提起,包括翠珠,包括府裡任何其他人。就當我從未出現過。”

張嬸用力點頭:“老奴明白,老奴明白。小姐,您……您還要出去?這雨這麼大,天又黑,外頭……”她的擔憂溢於言表。

“我必須去。”陸明舒打斷她,語氣不容置疑。她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雨夜,雨水彙成溪流,在泥濘的地麵上肆意橫流。“張嬸,你再幫我一個忙。我需要一身蓑衣鬥笠,越不起眼越好。另外……有沒有辦法,能讓我不經過侯府正門和幾處角門,悄悄回到內宅附近?”

張嬸愣了一下,皺眉思索片刻,遲疑道:“蓑衣鬥笠有,是老奴那口子生前留下的,舊是舊了點,還能用。至於回內宅……除了幾處門,倒是有條極少人知的捷徑。”她壓低聲音,“後街最東頭,挨著侯府東北角牆根,以前是府裡倒夜香和運煤渣的偏門,早就封死了,但牆根下有條被雜草蓋住的排水暗溝,年久失修,有幾塊磚鬆了,瘦小些的人能勉強鑽過去。鑽過去是一片廢棄的芍藥圃,挨著後花園的東北角,離……離荷花池和‘品石軒’都不遠。”

又是東北角!荷花池,“品石軒”,密道出口,還有這條廢棄的排水暗溝……仿佛所有的隱秘,都詭異地彙聚在侯府的那個角落。

陸明舒心中凜然,但麵上不顯:“好,就從那裡進去。亥時之前,我必須趕到白馬寺。”

張嬸不再多言,起身去裡間翻找。很快,她拿出一套破舊的棕褐色蓑衣和一項邊緣破損的竹鬥笠,還有一雙硬邦邦的舊草鞋。

陸明舒迅速穿戴起來。蓑衣沉重,帶著濃重的桐油和黴味,鬥笠勉強遮住大半張臉。草鞋硌腳,但總比濕透的布鞋強。她將那包碎片重新用油紙仔細包好,塞進蓑衣內層。又向張嬸要了一小塊粗糧餅子,就著熱水胡亂吃了幾口,勉強恢複了些體力。

“小姐,千萬小心。”張嬸送她到門邊,聲音哽咽,“若是……若是事不可為,就回來,老奴這兒……總還能藏一時。”

陸明舒看著她眼中真摯的關切,心頭微微一暖。在這冰冷詭譎的陰謀漩渦裡,這一點點來自陌生人的溫暖,顯得如此珍貴,又如此脆弱。

她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拉低鬥笠,推開木門,瞬間投入外麵冰冷瓢潑的雨幕之中。

大雨如注,天地間白茫茫一片。街巷空無一人,隻有雨水砸在地麵和屋簷上的喧囂。積水沒過腳踝,冰冷刺骨。陸明舒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蓑衣勉強擋雨,但很快下半身就濕透了。她按著張嬸指點的方向,在迷宮般的後街小巷中穿行,避開偶爾亮著燈火的窗戶和可能出現的巡夜人。

雨水衝刷掉了血跡和大部分痕跡,也掩蓋了她的行蹤。但同樣,也讓她前路更加艱難。

亥時三刻,白馬寺竹林……時間很緊。

她必須先去那個廢棄的排水暗溝,將身上的蓑衣鬥笠和這身顯眼的粗布衣裙換掉,至少要穿回侯府內宅丫鬟常見的服飾,否則即便到了寺外,也無法混入。張嬸的女兒在府裡做粗使,她的衣物太紮眼。

終於,她摸到了侯府東北角那堵高大的圍牆下。這裡果然更加荒僻,牆角雜草叢生,幾乎有半人高,在雨水中倒伏一片。她按照張嬸的描述,摸索著,很快在牆根一處被藤蔓和野草遮掩的地方,找到了那個坍塌的排水口。

幾塊青磚鬆脫,形成一個黑黢黢的、勉強能容她這種瘦小體型通過的洞口。裡麵散發著淤泥和腐爛植物的氣味。她毫不猶豫,趴下身,費力地鑽了進去。

洞口裡麵是一段傾斜向上的、狹窄汙穢的通道,積著淺淺的汙水。她屏住呼吸,忍受著令人作嘔的氣味,手腳並用,向上爬去。通道不長,儘頭被一塊沉重的木板擋住。她用力推開一條縫隙,外麵是同樣嘩啦的雨聲,但空氣清新了許多。

她鑽了出來,發現自己果然在一片荒廢的、長滿雜草和灌木的園圃裡。四周黑漆漆的,隻有雨水敲打樹葉的聲音。遠處,能隱約看到侯府內宅零星的燈火。

這裡應該就是廢棄的芍藥圃了。她迅速脫下蓑衣鬥笠和粗布外裙,卷起來塞進旁邊一個半塌的、用來堆肥的土坑裡,用碎石和爛葉草草掩蓋。裡麵隻穿著張嬸女兒那套粗布中衣(已經半濕),外麵則換上從張嬸那裡拿來的、另一套稍好些的、灰藍色丫鬟舊裙(也是張嬸備著的,原本是她自己的)。頭發重新綰成簡單的雙丫髻,用兩根素木簪固定。臉上和手上的汙泥,就著雨水胡亂抹了抹。

做完這些,她辨明方向,朝著記憶中西角門的方向潛去。她需要從那裡溜出府——舒雲軒的看守和王婆子她們肯定發現她失蹤了,府內現在想必加強了巡查,但從內宅直接走西角門,再繞去白馬寺,是最快的路徑。

雨夜成了最好的掩護。她像一抹真正的幽魂,貼著牆根和樹木的陰影,避開偶爾提著燈籠匆匆走過的巡邏婆子或護院。府內的氣氛比白天更加緊繃,燈籠的光在雨幕中暈開一團團模糊的光暈,映照著一張張緊張不安的臉。

有驚無險地靠近西角門。這裡平時出入的多是內宅仆役和運送雜物的小車,守衛相對鬆懈。今夜雨大,守衛縮在門房裡,隻留了一個人披著蓑衣在簷下躲雨張望。

陸明舒觀察了片刻,趁著那人轉身跺腳驅寒的刹那,從側麵一處堆放雜物的陰影裡飛快竄出,如同狸貓般無聲無息地溜出了半掩的角門,瞬間沒入外麵街道更深的黑暗和雨幕之中。

出了侯府範圍,她不敢走大路,依舊專挑小巷。白馬寺在城西,距離不近。她隻能儘量加快腳步,冰冷的雨水不斷澆在身上,帶走所剩無幾的體溫,手腳早已麻木,隻是憑著意誌機械地向前。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感覺快要支撐不住時,前方終於出現了白馬寺那熟悉的、在雨夜中更顯巍峨沉默的山牆輪廓。

山門緊閉,寺內一片漆黑寂靜,隻有簷角的風鈴在風雨中發出零丁淒清的響聲。白日裡的香火鼎盛、人流如織,仿佛隻是一場幻覺。

她繞到寺廟側麵,找到記憶中那片竹林的位置。竹葉在暴雨中瘋狂搖曳,發出如同海潮般的嘩嘩巨響,更添陰森。雨水順著竹竿傾瀉而下,在地上彙成湍急的溪流。

就是這裡了。她上次與那“青隼”接頭的空地,那塊爬滿青苔的臥石,在雨幕中隻顯出一個模糊的暗影。

亥時三刻……快到了。

她藏身在一叢特彆茂密的竹子後麵,屏息凝神,目光穿透重重雨簾,死死盯著那片空地。懷裡,那包碎片冰冷堅硬,掌心因為緊握銀簪而微微刺痛。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雨勢沒有絲毫減弱,反而更急。除了風雨聲和竹葉的狂舞,聽不到任何其他聲響。

難道對方不來了?還是……出了意外?

就在她心中焦灼漸生之時,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毫無征兆地出現在臥石旁!

不是從竹林外進來,而是仿佛直接從陰影中“滲”了出來。他依舊穿著那身灰色的僧衣,光頭,身形瘦削,立在滂沱大雨中,卻似乎滴水不沾,隻有周身散發著比雨水更冷的寒意。

正是那個“青隼”暗衛。

他目光如電,精準地掃向陸明舒藏身的方向,仿佛能穿透茂密的竹叢和厚重的雨幕。

陸明舒心中一緊,知道自己早已暴露。她沒有猶豫,從藏身處走出,一步步走向臥石。

雨水瞬間將她澆透,單薄的衣衫緊貼在身上,冰冷刺骨。她走到離暗衛三步遠的地方站定,抬起被雨水模糊的視線,看向他。

暗衛也在看她,冰冷的目光在她濕透狼狽的身上停留一瞬,落在她緊緊捂著的胸前——那裡藏著碎片。

“東西。”他開口,聲音沙啞,比雨聲更冷。

陸明舒從懷中取出那個油紙包,卻沒有立刻遞過去:“我要見侯爺。或者,至少要知道,這些東西,會送到他手裡。”

暗衛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近乎譏誚的神色:“你沒資格談條件。”

“那你就殺了我,自己拿走。”陸明舒不退讓,聲音在雨聲中顯得異常清晰,“但殺我之前,告訴我,‘寂照燈’是什麼?陸韞侯爺的銘文,是什麼意思?‘宮燈將熄’,指的又是誰?”

聽到“寂照燈”三個字,暗衛的眼神驟然變得無比銳利,如同出鞘的刀鋒,瞬間鎖定了陸明舒,周身寒意暴漲!那一刹那泄露出的殺意,讓周圍的雨絲仿佛都凝滯了一瞬!

“你進了‘隱泉洞’?”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雷霆般的重量,“誰告訴你的入口?你看到了什麼?說!”

果然!他知道那盞燈!他知道那個地方叫“隱泉洞”!

陸明舒心臟狂跳,但麵上竭力維持鎮定:“我自己找到的。荷花池下的密道,品石軒的暗門。我看到了那盞燈,看到了陸韞侯爺的絕筆。我還看到了一個被扭斷脖子的人,穿著夜行衣,死在那裡。以及……牆上的刻字。”她頓了頓,迎著對方幾乎要實質化的冰冷目光,“現在,你能回答我的問題了嗎?或者,帶我去見能回答的人。”

暗衛死死盯著她,仿佛在評估她話語的真實性,以及……該不該立刻讓她閉嘴。半晌,那恐怖的殺意緩緩收斂,但眼神依舊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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