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擦乾眼淚,黎木樨回身看向陸鶴羽,正對上那雙還含著淚水的眸子。
黎木樨咬了咬嘴唇,而後道:“大將軍,節哀吧。”
陸鶴羽點頭,卻是似乎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
黎木樨能感受到他此時的心情,他們都是一樣的,都在自責。
黎木樨想,若是自己能直接殺了那個楚軍主將,或許於希珩就不會去追擊了。
陸鶴羽想,若是自己再堅定一些,不同意於希珩去伏擊,或許他就不會死了。
此時此刻,陸鶴羽和黎木樨看著彼此,都看懂了彼此心裡的自責與愧疚。
“這件事與你無關。”
“大將軍不必自責。”
兩人異口同聲,卻是都同時停了話頭。
末了,陸鶴羽搖了搖頭,“回去休息吧,明日還要打仗的。”
黎木樨點頭,最後又對著於希珩的屍體鞠了一躬,而後離開。
陸鶴羽深吸一口氣,緩緩走到於希珩靈床邊,此時帳中無人,他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
“於將軍,都是我的錯。”
……
次日,中軍帳。
軍中一直彌漫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悲痛,可戰事已經打響,戰機不等人。
陸鶴羽道:“寧遠將軍,你帶人在怡川兩邊山上埋伏人馬,等田渡將軍在怡川彙合後突襲敵營。”
黎木樨領命,帶人前去埋伏。
雖心中還在為於希珩戰死而傷感,但黎木樨畢竟分得清孰輕孰重,故而帶人在怡川埋伏的時候也不敢有絲毫馬虎,隻準備停當後等待田渡彙合。
隻是這一等,竟是等到過了約定時間,還沒見到田渡的軍隊,可楚軍的隊伍已經在二十裡外紮營。
黎木樨心中一沉,料想事情有變,可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楚軍此番出兵的人數是燕軍數十倍,若是錯過這次機會,後麵的仗一定更難打。
思及此,黎木樨當機立斷,讓副將與眾軍依舊埋伏不動,她帶了二十輕騎連夜奔襲楚軍營地。
楚軍昨日剛被伏擊了一支隊伍,士氣正低迷,卻不料今夜竟然有人襲營。
一時間楚軍營內十分慌亂,黎木樨帶著二十輕騎,也不戀戰,隻逮著楚軍糧草拚命的燒。
一時間楚軍軍營裡火光衝天,也不知道來襲營的有多少人,不敢貿然反擊,便都隻顧逃竄。
待將楚軍營地糧草燒了之後,黎木樨擔心時間久了,楚軍反應過來要反擊,便十分果斷的又帶著人馬撤退,待黎木樨帶著這二十輕騎回了怡川,田渡這才帶著部屬姍姍來遲。
兩軍彙合,可如今楚軍已經反應過來,先前的襲營計劃隻能終止。
兩隊人馬回了燕軍軍營,中軍帳裡,田渡對黎木樨指責道:“寧遠將軍也太莽撞,說好是襲營,可你隻帶了二十人去燒了他們糧草,對方人馬幾乎都沒有損失。”
黎木樨反問道:“如果田將軍當時與我易地而處,將軍打算怎麼做?是拚著帶著所有兵馬一起送死的架勢偷襲敵營,讓楚軍有所謂的人馬損失,還是就待在原地,等著一個不知道出了什麼岔子,不知道還能不能趕來的隊友?”
田渡怒道:“你這是強詞奪理!我不是帶人彙合了嗎?女人帶兵,就是不顧後果!”
黎木樨冷笑,“我們約定是亥時初彙合,可將軍亥時末才到怡川,一個時辰,黃花菜都涼了。”
“好了!”
陸鶴羽沒有給兩個人繼續爭辯的機會,而是直接開口,“田渡,你貽誤戰機,不必再狡辯,軍法處置。”
頓了頓,又繼續開口,“寧遠將軍當機立斷,雖沒能按設想給楚軍造成人馬損失,但燒了楚軍大批糧草,亦是重創,論功行賞。”
說完,也不等田渡辯解,直接讓眾人散帳。
卻在眾人離開的時候突然開口,“寧遠將軍,留一下。”
眾人都是一愣,雖說陸鶴羽對黎木樨是論功行賞了,隻是聽這最後一句話,怎麼覺得這語氣,這麼不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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