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一串!
自從五家分店開張以來,冬子手下的工人數量,已經超過五十個人了,這已經算是有一定規模的企業了g。
從此,就開始了另一種煩惱。有各種各樣的協會的人,來找冬子加入。有些協會是官方的,冬子就推說自己年輕沒能力,不加入。有些是純民間的,邀請冬子加入的目的就比較純粹了。
“陳總,這吳都烹飪協會,你恐怕得參加吧,你都發明了兩個菜了,你不參加,咱們不正宗啊。”
話說得好像很道理似的,但是,冬子聽說,這位會長,原來是個退休官員,根本沒做過一天廚師,心裡就有些不太痛快。但還是敷衍到“不是我發明的,烤羊肉是父親發明的,鹵鴨子是大師發明的,我是撿現存的,我算不上合格的廚師。”
“你都不算好廚師,在容城,哪個算呢?”對方堅持要他加入。但是,冬哥正在清點調料的品種與數量,不是借口,當時是真忙。
對方留下一個電話號碼,就說第二天再來。
當天下午,冬子忙完後,給雲台大酒店的主廚打了個電話,說起這事。對方說到“我都沒加入,你也莫加入。你仔細看裡麵的人,有幾個廚師?都是些食客,還有是小餐館的老板,為了一塊牌子,給幾個錢加入的。你又不需要他們的牌子,你要加入了,天天有協會到你飯店嘗菜,你做不做生意?”
所謂的牌子,其實是所謂當地協會發給你一個什麼優秀企業,什麼地方名菜的牌子,掛在店門口,以示菜做得好。
菜這東西,不是靠你的所謂金字招牌,而是口碑。況且,哪個人的招牌,有比爹爹親筆寫的字,來得過硬呢?
甚至,某天,一個人,夾著一個公文包,很像是知識分子的樣子,過來找冬子,專門商量一件事情,搞得很重要似的。冬子當時剛忙完,正在喝茶歇息,對方態度隆重,冬子出於禮貌,也請對方喝茶。
“陳總,我覺得,咱們容城燒烤協會,不成立不行了。咱們的產品做得這麼好,沒一個組織,那假冒偽劣來了,怎麼打擊?”
“您是,工商局的?”
“嘿嘿,不是,但是,這也算配合他們做工作,保護咱們容城的特色品牌。”
“那你有何指教?”
看對方很正式的樣子,冬子搞出了文言文。
“我提議,咱們容城搞燒烤從業的,組織起來,形成一個燒烤協會,當然,你不當會長,彆人也沒資格。目的嘛,是規範燒烤品牌的劃分,尤其是保護你的品牌,不會被人冒用。到時,如果有這種人出現,不管是從組織上,還是從名義上,氣勢就不同。”
“也就是說,這個協會還沒成立?”
“這不是找你來了嘛,你當會長,得你先點頭。”
“那其它人,有多少從業者加入呢?”
“隻要你點頭了,我可以肯定,幾乎所有搞燒烤的,都會加入。”
原來是個空殼,這家夥還想當協會秘書長,當官想瘋了吧?估計最後是想讓冬子出一筆所謂的活動經費,讓他去瀟灑了。
這種情況不僅在冬子身上發生,還在燕子身上發生。
比如某企業家協會找到燕子,要她參加。“於總,女企業家,年輕的女企業家,沒有人比你更有代表性了,你應當加入,不管是從做生意來說,還是組織起來跟方方麵麵打交道來說,都方便呢。也可以,為後來的年輕女性,做一個榜樣,對不對?”
燕子多精的人呢?她早就明白該怎麼說到。
“莫說我了,我哪裡算是什麼企業家,我就是個農民。我這店子,我跟老公起早貪黑的,能夠保持不虧損就不錯了,還企業家。你莫喊我於總什麼的,我自己都是個打工的,沒錢,隻曉得出力。你不信去問問員工,我也要乾活的。一是沒錢,二是沒時間參加你們的活動。況且,我們這種個體戶要是加入了,不是拉低了你們協會的檔次嗎?”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唱歌的、跳舞的協會,也找過燕子,燕子都拒絕了。
你不加入協會也罷,你起碼要讚助一些。有各種人,找到過去冬子或者燕子的熟人、鄰居甚至同學上門,要找他們給某協會讚助的,也有不少。打發起來,就需要一些技術含量了。
比如某協會,就找了冬子與燕子初中時的同學上門,要求要讚助。他可是參加了兩人婚禮的人,私人間有往來與人情的,不好直接推辭。
點了幾個好菜,請同學喝了點酒。“兄弟,按理說,你親自上門找到我們,我們無論如何,都要給你麵子。畢竟咱們同學加兄弟感情,永遠沒變。但是,這感情,算是私交,對吧?既然是私交,那就是私人感情。你本人家庭有什麼情況,我必須讚助。但是,協會這東西,屬於對公。對公的事,就莫講私交,對不對?但是,你既然來了,我也不可能讓你就這麼回去,不管公與私,我都得表示。咱們都年輕,在容城這地界都要混,所以,我有個提議,不知當講不當講。”
對方聽了冬子的提議,當即就明白了。
冬子不會給協會公開捐款,但他會給兩萬塊錢,給這個同學。不要他開收據,不要任何官方手續。至於這錢,這個同學是交給協會還是給自己,冬子不管,但對外,不能說是冬子捐的。因為,這一家給了,就有下一家,甚至下十家,應付不過來。
老同學畢竟是老同學,明白了冬子與燕子的難處,就不要捐款了。走的時候,冬子還給同學準備了幾套子鹵鴨子,還邀請他隨時來聊天,對方很滿意。
儘量不得罪人,又要避免過深地卷入其它無關的社會關係,這也是小地方成功人士,初始成功時所麵臨的煩惱。
如果你不參加這些,有人會說你不近人情。如果參加了,會耗費你大量的時間和精力,費錢反倒是小事。
c姨現在的主要精力,已經放在武漢市場了,容城,她也隻是大概半個月來一次。一次與冬子見麵時,冬子就把這種煩惱,給她說了一下。
“一個也彆加入,它隻會給你帶來壞處,毫無好處。”c姨說得乾脆“一方麵,它們不官方的組織,也就是說沒勢;另一方麵,這些所謂的協會裡,也沒什麼真正成功的大佬,也就是說沒錢,甚至人脈都沒有,你加入了,你就是冤大頭。況且,在容城這個熟人社會,還存在送上門的好生意嗎?”
c姨把一切關係,都從生意的角度看,也不是不對。隻能說,她是個專業做生意的。是的,容城這個小地方,請你參加的生意,可能就不是好生意。小地方資源有限,有權有勢的人,早把好生意占完了,好資源也已經分配到位,哪有你的位置?
“小陳,我看你們的生意也做得有起色了,一般人會飄,但你不會。你跟燕子的人品,我還是有把握的。你要提防的是,打秋風的人,越來越多,處理不好,四處樹敵。這方麵,你要多動腦筋。”
一句話點透,這是c姨的智慧。爹爹也多次告誡自己,不要飄,容易出事。
“那我該咋辦呢?”
“如果你隻是想做一個安靜的富人,那得把財富轉移到富人堆裡去。做富人中的窮人,最安全,最舒心。如果做窮人堆裡的富人,那危險程度就比較高了。狼雖然暫時不饑餓,但你總放一堆羊肉在它們身邊,它能不凶相畢露嗎?”
這個比喻太貼切,這方麵的事,冬子居然從來沒考慮過。長久以來,冬子與燕子過慣了窮人的生活,如今突然富了起來,還真不適應。尤其是,這種富,已經被周圍的人看出來了。
冬子撥通了小袁的電話,谘詢他的意見。
“冬哥,按說呢,你的事業剛起頭,我不該打擊你的。但是,c總的說法,值得你認真考慮。如果你做一個小地方的富豪,那代價與危險是很大的。你要想到,在一個人情比法大的地方,如何保護自己呢?不能說單純跟官方關係好就行,官員是隨時變動的。更不可能說,跟一個黑社會大哥關係好就可以保護自己。黑老大要奪你家產,你敵得過?”
小袁的意思跟c姨差不多,就是財富或者人的轉移,兩者均走也可以,隻走一樣,也行。當然,最好的辦法,就是人的生活基礎,離開容城。
“像c姨那樣,生意還是在容城,但你本人家庭的生活重心,不如放在武漢。平時隻是偶爾到容城看一下生意,生意規模,在自己可以遙控的範圍內就行。在武漢賣一彆墅,看湖喝茶,它不香嘛?”
這種生活,好像並沒有什麼進取心,冬子從內心裡,還是難以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