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要知道你家夫郎繡工這般好,我還介紹他去裁縫鋪子乾嘛直接留我家裡了,這繡品,便宜你了。”
葉存山就覺得他很不會講話,誇雲程就誇雲程,踩他乾嘛
“怎麼叫便宜我了我憑本事娶的夫郎。”
還是雲程自己上門的。
嘿。
杜知春明人不說暗話,“我叔叔家的管家,在年市上買了幾隻小老虎掛墜,應該也是你家夫郎繡的吧你問問他還有空嗎,十二生肖一樣來五個,我給京都太爺送去。”
京都是杜家直係,他們家發展到這一步,已經是個大家族。
像他們這種出過官員的家族,對支係不會差,就希望族裡一直有人能科舉入仕,保一族長盛不衰。
外地支係自然也要聊表心意。
杜知春說按照小萌虎的價格來,他也不催,相信這對夫夫不會拖延工期。
隻補了一句“那羊,不要黑臉的。”
葉存山還不樂意叫雲程給他繡黑臉的呢。
這黑臉羊,隻能有他手裡這一隻
“你放心,不止羊,其他生肖也沒黑的。”
杜知春簡直沒眼看,把小羊掛墜還給葉存山後,跟他一起往外走,還從書包裡拿了本書出來,正是贅婿第一冊。
葉存山眼睛一亮,“印刷出來了”
“府城都開始賣了。”杜知春笑得滿麵春風得意,“上回柳文柏寫的神女伏妖錄我家書齋沒掙幾個錢就給人盜印了,這次餘掌櫃的覺得贅婿能比伏妖錄賣得好,跟二弟商量著,搭了去府城京都送年禮的船,帶了書到兩地印刷銷售”
話沒說完,葉存山看見了等在外頭的雲程,朝他揮手。
杜知春也暫時閉嘴,跟著一起走到雲程身前。
他還不知道這書就是雲程寫的,還跟他道聲恭喜“你們明天回村前,可以去書齋把潤筆費拿了。”
再又重新講了一遍。
“我家這次就想搶占先機,所以工匠們主要是雕版,印刷得不多,途中經過的縣城都先印刷一部分出來試水,反響好,就趁著其他家還在雕版的時候,我們加大力度印刷,等他們雕版結束開始印刷時,我們的書已經鋪天蓋地都是了,就算不能賣得人手一本,也沒剩幾隻小蝦米。”
這一路去京都的路上,有熟人的縣城,都這般操作。
因著時間太短,再遠一些的人還沒傳信回來,隻知道府城那邊反響特彆好。
杜知春說“年間蔚縣也該發行了,看書齋排期,應該就明後天。”
雲程開心得想原地轉圈圈,抓著葉存山的手捏得緊緊的,他還想打聽一下葉延的書。
葉延寫都有執念了,好不容易過稿,要是因為他這本贅婿被壓稿,隻怕心裡不好受。
雲程試探著問了一句“那你們後麵收其他稿子,也這樣印刷嗎”
杜知春搖頭,“這樣風險很高,是餘掌櫃的跟我二弟商量過後,對葉兄這本贅婿看好才敢這般大膽,換一本書,我們不敢冒這麼大的風險。”
跟相熟的紙鋪拿好價,也要幾百文一刀紙。
這次還是送年禮的船要上京都,一路會經過府城和其他縣城。
以後哪有這種天時地利人和。
杜知春說“這個月收了兩本稿子,還有一本會在贅婿後發行,返程時剛好再重複一遍操作,到蔚縣截止。”
雲程跟葉延的稿子加起來剛好兩本,他放下心來,也給杜知春道謝。
杜知春還當他開心過頭,說“這要謝,也是葉兄謝我啊,我催著他去書齋交稿的,就是沒想到他這麼不講究,怎麼說怎麼寫,這大白話,我爹看了都說不相信是他寫的稿。”
葉存山“”
真正的作者站你麵前,你卻不知道。
杜知春還揶揄葉存山,“柳兄也在府城,不知道他看見這本贅婿該作何感想。”
雲程眨巴眨巴眼睛,看看葉存山,又看看杜知春。
不得了了哦。
他家葉小山還有秘密呢。
“這位柳兄,是誰呀。”
杜知春可不說,他自以為給了葉存山一個“打臉翻身”的劇本,留了機會叫他跟自家夫郎顯擺,做了好事,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留葉存山在原地被雲程含笑凝視。
這笑容,怎麼感覺帶著刀呢。
他牽著雲程往家裡走,說回去告訴他。
明日回去,家裡東西都已經收拾好,廚房隻有米麵,菜和肉都沒有。
加上明天可以拿潤筆費,今晚就大方一回,雲程也請葉存山吃酸菜魚。
年底時各家各戶都在忙著備年貨,出來下館子的沒幾個,這次來吃魚,老板還讓他們挑。
上次來吃,手頭銀子不多,選的是鰱魚,肉質粗,容易煮散。這次葉存山挑了鱸魚,說肉質細嫩肥美有彈性,切片燉煮土腥味兒小也不容易煮爛。
雲程不理他,讓他想好怎麼說,然後低頭翻看贅婿。
葉存山隻恨杜知春話太多。
“回家我再說。”
雲程左右看看,這店小,連個小二都沒,就店主夫妻倆忙活,一個前頭收賬,一個後頭掌勺,再沒其他人。
目前也沒彆的客人在,不知道葉存山是要藏什麼。
“我其實知道柳文柏,堂哥說是他同窗,寫了神女伏妖錄,得了一百兩潤筆費,搬去府城了。”
雲程還默默推斷,葉存山之前也寫,還拿了神女伏妖錄回家,猜道“難道你的啟蒙是他這本”
葉存山露出一個特彆嫌棄的表情。
雲程秒懂,“哦,他過稿了你沒過。”
葉存山“”
雲程“你倆關係不好,他還到你跟前炫耀了。”
葉存山“彆說了。”
好丟人。
他在雲程麵前的高大可靠形象都要崩了。
雲程笑眯眯的,問葉存山之前的筆名是什麼,“就柳文柏知道的筆名。”
現在大家取名愛用某某先生,某某居士。
雲程第一版沒寫筆名,用的是“匿名先生”。
第二稿他準備搞個名字。
葉存山明白他意思,“不用。”
雲程說“怎麼不用你是不是不想幫我背黑鍋”
葉存山一陣無言。
他覺得靠這種方式打臉彆人,很自欺欺人,終究不是他自己寫的東西。
但是雲程這種創作思路,也給了他靈感。
當代書生們,也不全是愛看美女如流水的。
憋屈的能寫,爽文自然也能寫。
他想說他會自己寫一個,又算著日子,今年怕是沒時間。
雲程勸他,“咱們夫夫一體,不講客套的,這場子先找回去再說。”
而且雲程即使不用葉存山的筆名,想來那柳文柏也會知道贅婿是葉存山寫的。
他不想被讀者堵著揍,不要葉存山說出去。
其他知道的人都嘴巴嚴實,就是存銀這小孩子都沒給旁人講。
柳文柏總要回家過年,這一回來,同窗之間一聊,大家都說是葉存山寫的,這鍋他就得背著。
葉存山顯然也想到了這點。
再一想雲程下一本還是寫贅婿,雖然開頭看著是要翻身打臉的故事,可不到最後一刻,他也不知雲程會不會突然極限反轉。
便報了個名字“銀山先生。”
葉存山取筆名時,還沒跟雲程擱一塊兒。
他跟存銀兄弟倆感情好,老話都有金山銀山,就直接套用了。
現在說出來,瞧一眼雲程,雲程果然覺得不妥。
“不行,你名字裡得有我,要存銀那小屁孩兒做什麼他以後會招婿的,叫他未來夫君取筆名。”
葉存山笑他,“你這會兒不寵他了”
雲程飛快往身邊看一眼,沒人過來,他小聲說“這會兒要你寵我了。”
葉存山順著他的話來,“那你說取什麼名字好”
雲程臉頰飛紅,“叫存雲先生”
這話就難免叫人想起來“存朵雲”,夫夫倆頭一回表明心意時的小心試探。
雲程那時還被葉存山當文盲呢。
葉存山也想起來了,稍稍一算,“你學字真的好快。”
後半句“不考科舉可惜了”沒講。
哥兒不能參加科舉,說出來叫人意難平,平白添堵。
他可不知道,雲程根本不想科舉。
太累了。
等酸菜魚上桌,兩人話就少了。
蔚縣宵禁不算嚴格,卻也不能拖到半夜三更還在外頭晃悠,抓緊吃完,兩個人又手牽手一起回家。
雲程眼睛到現在已經可以適應夜晚,再不會被夜盲症困擾,一入夜就成個瞎子。
路上葉存山說背他,雲程猶豫了下,還是決定自己走。
被背著走,他喜歡。
牽手一起走,也是另一種浪漫。
“正好消消食。”
考完試,葉存山也得了空閒,能跟雲程好好說說家常。
“明天拿了潤筆費,我去一趟碼頭,看看能不能給你買些梨和柿餅。”
雲程喜歡吃水果,水果貴,他上次就買了梨和柿餅。
因為他嗓子啞了,最後都燉了冰糖雪梨水,柿餅也被他一下一個吃完了。
雲程臉紅撲撲的,給葉存山甩鍋,“你還讓我少買一些,你看看這,還沒過年,就被我吃完了。”
葉存山就捏他手,側目看他。
街上沒燈籠,一路走過來,隻有各家各戶院裡傳出點微光。
雲程穿深青色襖子,落月色底下,小臉皎潔,雙眸含星,眼尾餘光往他身上一掃,都能叫葉存山心頭一緊,伴隨而來的,是一種令葉存山很陌生的情緒。
好像他是一個站在沙地上的小兵,等著雲程來檢閱。
風吹黃沙迷了眼,他也不敢眨一下。
對比起來,明明該是他氣勢更強,可雲程似有若無的目光,叫他身體繃著,不敢鬆懈。
緊張著,忐忑著。
怕一不小心,在雲程麵前露出不好的一麵,展現出某個缺點,叫人不喜。
他竟是突然害怕起來,怕他的粗魯莽撞,會驚跑了雲程,會叫雲程給他畫上一個大大的紅叉。
他情緒藏得深,回家照常燒水供兩人收拾洗漱,一樣的提桶熱水給雲程燙腳,雲程也沒發現不對。
還叫葉存山講下村裡祭祖的忌諱,“我怕到時候弄錯,你要麼再給我說說”
族裡祭祖跟其他百姓家祭祖的規矩沒大差彆,就是祖宗都是同一個,所以規模略大。
提前就要叫人去灑掃祠堂,準備香料供品,備辦豬羊酒果。
這之前會有齋戒,祭祖頭一天也要沐浴更衣,祭祖當天須衣衫整潔,不生氣吵鬨,不嬉笑打鬨。
“其實就是嚴肅一些的場合,你不用緊張。”
這些規矩,雲程提前問過柳小田,心裡已經默背熟,跟葉存山再對一次,確認沒錯漏才放心。
祭祖也要擺席,相當於是年夜飯跟祭祖飯一起吃。
這個沒什麼,雲程上輩子經曆過。
前頭祭祖完,換下碗筷杯子,小輩們還能上桌吃。
他問葉存山“到時你跟我坐一桌嗎”
雖不抱希望,等葉存山否認,雲程還是失落。
他是哥兒,嫁人以後是夫郎,要跟女人、夫郎、小孩們同桌。
葉存山是男人,會跟其他男人坐一桌。
“哦,那我到時跟堂嫂一起吧。”
明日要起早趕路回家,今晚兩人沒鬨實際葉大在雲程麵前瞎咧咧一通以後,葉存山就沒敢跟雲程鬨了。
雲程還在孝期,怕這種親密會給他心理壓力。
雲程也跟葉存山保持默契,平日裡看著與往常無異,睡覺時也一樣會滾到他懷裡窩著,手腳卻都老老實實不亂動。
早晨被頂到,也自己紅著臉慢慢退開,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葉存山心裡歎氣。
馬上就要回家了,回家就去給他那個扔不掉的爹找找麻煩。
一天天的,真是閒的慌。
說是起早趕路,其實時辰跟葉存山上學一樣。
雲程沒賴床,跟著他一起起來了,刷牙都是一塊兒蹲院裡,拿著豬毛牙刷沾牙粉,慢吞吞刷著牙。
東西雲程都已經收拾好,洗漱完兩人帶上就能走。
回家還是租了驢車,這次隻送他們回村,趕在年間,價格要高一些。
葉存山租了兩輛,到時葉延跟存銀坐一輛,他跟雲程坐一輛。
早上去書齋,雲程跟他一起。
他小挎包裡還有上次畫好的反詐騙小短漫,是根據街上偶遇的“黃牛”和托兒產生的靈感。
之前一時興起畫了,後來說等機會送到書齋,被過年的消息一衝,他給忘了。
今天剛好一起放這裡。
葉延也來書齋了。
餘掌櫃的還不知道是他的,沒人通知他,他是想來碰碰運氣,覺得杜家書齋不至於那麼死板,非要到除夕夜才算月底。
葉存山交了條子,等餘掌櫃給他拿銀子時,還把雲程寫好的第二稿交給餘掌櫃的,叫他審稿。
這審稿就要耽擱一會兒,葉存山還被請到了後院。
雲程照例在角落拿本書看,借著書頁遮擋,把短漫放進去夾著就當彩蛋了,看什麼時候會被人發現。
為做掩飾,他來回拿了好幾本書。
餘夥計的還打趣他,“今天沒有想看的嗎”
雲程說“快回家了,心裡著急,看書看不進去。”
餘夥計就笑。
葉延就是這時過來的。
書院的書生,餘夥計幾乎都認識。
看葉延交了條子,他還驚訝,“原來是你寫的啊,我前陣子還以為是元墨寫的。”
元墨那個文風,葉延了解。
以前在書院,杜先生看了他就搖頭,“你這淡泊名利與世無爭的樣子,我倒是喜歡,可主考官喜歡嗎人家科舉選的是能為朝廷辦事,能為百姓辦事的人,你裝也裝個忠心報國的樣子啊。”
元墨還說“我這不是很愛國嗎”
杜先生是一句話都不想跟他講,隻能逼著他多作情緒激烈的文章。
後來元墨也休學了。
裡屋餘掌櫃邊看邊拍桌,他不知道為什麼劇情進度到了第二冊還是這樣憋屈。
第二冊是雙線並行,贅婿背後的勢力有多強,在丈母娘家就能被欺壓得多慘。
要不是知道這稿子的價值,他簡直想當場撕了。
這天下竟然還有如此憋屈的
他倒是要看看這男人什麼時候舍得翻身,這一家子的人知道贅婿真實身份後會是什麼嘴臉
往後一翻,沒了。
餘掌櫃的一臉茫然,“後麵是什麼”
葉存山扶額乾咳,“後麵的要給錢才能看。”
你收稿了,雲程才會寫。
作者有話要說
在這裡放個膝蓋,給讀者老爺跪了otz
雖然沒補字數,但是我更早了你再狡辯
我看看我明天能不能補給你們畫大餅00
各位讀者老爺晚安
明天見。
本章要補的東西
1前頭寫的葉存山本經詩,是參考了科舉製度裡的一項,五經試卷裡,選詩書易的人多,所以給他也選了詩
2開頭的書院考試製度,參考了國子監高級班的積分製。這部分主要是想給書院這裡劇情添加點實感,僅借鑒。
3宗族祭祀和祭祖製度是有中和,取自明代風俗民間祠堂,以及民間祭祖風俗。根據當前世界觀再做調整,怕下章寫到這部分遺漏,所以一起貼個補丁。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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