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戌和庚子立刻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勁，要知道，劉毅原先的衛隊招募的可都是江湖上的高手，比如戊戌和庚子那都是身懷絕技，他們對江湖上的一些手段也是門清，這饑兵說他到了戰場上狀態比平時好的多，而且傷口也不怎麼疼，要知道，一個饑兵平日裡缺醫少藥的，連糧食都吃不飽，又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行軍，到了戰場上狀態怎麼會不減反增，這本身就很異常，而這人顯然手臂受了傷，流了不少血，依照饑兵的身子骨，恐怕應該很虛弱了，可目前來看，此人還比較正常，這隻能說明一種情況，李自成給他們用藥了。戊戌連忙問道：“你們今早吃了什麼。”那饑兵想了想道：“跟平日裡沒什麼兩樣，就是稀粥和黑麵饅頭，隻不過今天早上因為打仗的緣故，黑麵饅頭管飽，所以每個人都吃了好幾個。”“黑麵饅頭？”庚子接話道。“嗯是的，如果非要說的話，今早的黑麵饅頭味道有些怪，也不是餿味，就是一種帶些苦澀的味道，裡麵好像還有軟泥一般的東西，不過咱們沒在意，反正吃了上頓沒下頓，全都送進肚子裡了。”
“黑色的，軟泥一般的物質，還有苦澀味。”庚子低下頭想了想。戊戌驚呼一聲道：“他娘的，李自成這條瘋狗，用了福壽膏！”“啊！”庚子這才反應過來，以前行走江湖的時候，很多暗門高手在執行任務之前會用一些福壽膏，麻痹痛覺，提高興奮度，怪不得今天的流賊這麼瘋狂，李自成竟然給饑兵的早餐裡加了福壽膏，也就意味著戰場上這幾十萬饑兵都被打了雞血，也就難怪這些人如此瘋狂的發動攻擊了。庚子連忙道：“可是他們哪裡來的這麼多福壽膏。”“你還記得李自成攻下了幾個布政使司的省城嗎，王爺們都住在那裡，還有達官貴人，他們的府上有福壽膏不奇怪，隻是李自成這家夥竟然會使用，真是該死。”戊戌回答道。庚子這才想明白，旋即更加對戊戌的冷靜表示佩服，若是剛才他們看見前線形勢不妙就立刻出擊的話，就會像戊戌說的，頃刻間一萬多人就會陷入十幾萬服用了福壽膏的饑兵的瘋狂圍攻之中，鬼知道李自成有沒有給正兵和老營兵打雞血，那樣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飛雷炮！飛雷炮全部拉上來，瞄準盾車，開火！”嗵嗵嗵，一連串的悶響發出，十幾門飛雷炮同時開火，雖然飛雷炮的威力巨大，但是射速慢和射程近是飛雷炮的死穴，新軍的飛雷炮最遠也就是兩百步不到的射程，比二八式火銃遠不了多少，要知道，後世解放軍使用的飛雷炮實際上也就三百多米的極限射程，製造總局經過多次改進，能將飛雷炮的射程提高到兩百步已經很不錯了。炸藥包被投送到兩百步的地方，轟轟轟，劇烈的爆炸聲響起，十幾朵蘑菇雲在戰場上出現。正在推著盾車前進的正兵被炸得人仰馬翻，隻一輪炮火就報銷了他們一千人以上，不過飛雷炮的準確度有限，隻能對付諸如城牆或者密集軍陣這種大型目標，要精確命中一輛盾車，難度可想而知。無數的正兵被炸飛，爆炸中心的正兵更是屍骨無存，但是盾車也就是被有限的破壞了四五輛，正兵的攻擊勢頭並沒有減緩。
“快衝！衝上去跟他們攪在一起，抵消他們的火器優勢！”跟新軍打了這麼多次仗，流賊也不是傻子，死了這麼多人若是連一點戰場法則都總結不出來，那真是白癡了。大順軍的軍官們都知道，新軍厲害就是火器，遠程他們打遍天下無敵手，隻要大順軍能靠上去，戰爭形勢就會逆轉，飛雷炮雖然殺傷力大，看起來很恐怖，但是其一射速不快，其二射程很近，隻要他們能硬著頭皮通過這一段死亡距離，勝利就是屬於他們的。
“開火！開火！”砰砰砰，一片爆豆般的聲音響起，數千杆火銃瞄準敵人發射，可是這一會，正兵營的盾車真的起到了作用，雖然放在前麵的盾牌被打穿甚至打碎，但是後麵的沙袋有效抵禦了銃彈的打擊，盾車的防禦沒有被打穿，自然，身後士兵的傷亡大大減小，隻有探出身子的，或者隊形不整齊的，沒有處在盾車掩護下的士兵被打死。這給了大順軍士兵們極大的信心，他們什麼時候打過這樣的仗，哪一次不是在敵軍麵前被打的屍橫遍野。有了信心，李過他們就更加瘋狂了，李過、李錦、李來亨三人對視一眼，從沒想到朝廷新軍也有吃癟的時候，他們大叫著，催促著正兵往上衝，“衝，都給老子衝，第一個殺進敵軍戰線的，賞金一百兩！”反正都這個時候，什麼金子銀子已經不重要了，李過隨口喊著賞金的數量，目的就是讓士兵們更有衝勁。
正兵們心中的瘋狂被徹底點燃了，仿佛勝利已經在向他們招手，他們恨不得將盾車推的飛起來，一口氣衝進李福的陣地。李福這邊，士兵們射擊的動作已經達到極限，幸虧是李福在南直隸期間不斷給手下將士們加強訓練，若是新訓師來駐紮這道防線，恐怕現在的射擊節奏已經亂了。李福喊道：“拉雷準備，到了標定點，就拉繩子，記住，炸盾車！集束震天雷準備好，近了就扔！”這是李福目前最後的兩個殺手鐧，雖然地雷陣大部分地雷都已經被饑兵給引爆，但是拉雷的拉繩是掌握在青弋軍手中的，隻要敵軍衝上來的時候，他們看準時機拉繩子點火，就能將盾車給炸翻，集束震天雷也是一樣的道理，這可是對付重型武器的好手，隻不過要等盾車的距離相當近了，再由臂力大的士兵給扔出去，算是最後的防線。
“一二三！拉！”幾十輛盾車正好進入了拉雷的爆破點，隨著軍官們一聲令下，抓著點火繩的士兵們用力拉動了引線，轟轟轟，拉雷瞬間爆炸，氣浪將炸點上方的盾車直接掀翻甚至炸碎，破片和盾車的隨便就像是利劍一般將周圍的正兵全部穿透，一時間他們死傷無數，無數的人翻滾在地，哀嚎聲遍野。而沒有了盾車保護的正兵變成了火銃兵射擊的絕佳靶子，他們利用這難得的空隙，立刻集火射擊，秋風掃落葉一般將後麵的正兵一片片打倒，甚至一發銃彈能穿透好幾個人，瞬間給了他們巨大殺傷。
可是拉雷的數量畢竟是有限，而且是一次性武器，用完了就沒有了。雖然創造了不錯的戰績，可是這點損失對於十五萬正兵來說是九牛一毛，很快後方的盾車又往前遞補，填補了前方留下的空缺，陣型再次被合圍。轟轟轟，又是一連串飛雷炮的爆炸聲，前方死傷的場景再次重複，可是這一次，敵軍已經接近到百步不到的距離之內了。爆炸聲在戰場上不斷響起，有的老兵甚至冒著火炮炸膛的危險，直接將還沒有完成散熱的火炮點燃，炮彈飛向敵人的陣地，犁出一道道血肉胡同，並且又摧毀了不少盾車，可是對方的盾車足足有六千輛啊，光是正麵戰場投入的十五萬正兵就裝備了三千輛盾車，飛雷炮和拉雷是摧毀了幾百輛，可是後麵還跟著跟多的盾車。
“支援！我們的支援到了！”忽然李福的陣地後方爆發出一陣歡呼，原來是陶宗在接到吳東明的緊急命令之後，立刻按照要求調撥了火炮由馬車牽引來到了李福的炮兵陣地後方。陶宗沒有絲毫的猶豫，在戰場上，上級的命令堅決執行就對了，因為他們是從全局的角度出發，自己不過是某一個陣地的負責人，視角上沒有吳東明全麵，雖然陶宗也知道這個時候從他這裡分兵很可能會造成漏洞，可是李福那邊應該已經是萬分火急了，否則吳東明不會下這樣的命令。有了陶宗的火炮支援，李福陣地後的炮聲終於重新響起，無數的炮彈狠狠砸在了敵軍的隊伍當中。啾啾啾，刺耳的聲音傳來，那是百虎齊奔、火龍出水發射的聲音，無數前端綁著炸藥的火箭從發射車中激射而出，就像是漫天火雨那般直接落在了正兵陣型中，大量的士兵被命中，火箭巨大的動能將他們直接射飛了起來，然後前端的炸藥爆炸，又是一片人仰馬翻，整個大順軍的攻擊勢頭為之一滯。
可是李自成管不了那麼多了，即便他已經在千裡鏡中看見了前方的戰況，但是眼看著自己的軍隊距離對方就剩下幾十步了，哪怕是用人命填，也要把這幾十步給填了。“去，命令李過他們，不惜一切代價，給朕上！”李自成咬牙切齒拎過一個親兵的衣領吼道，那親兵連滾帶爬前去傳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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