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麼,總要留一點兒不足當念想,有了念想,這人活著吧,才能有讓你盯著,誘著你的地方,才好一路往前走。
蕭珩看著她雙目明亮,誓要與日月比高的神態,笑了出來。
清河郡王府阿琅從前不僅來過,還來住過。
不過,她那會也不敢到處去逛蕩,隻是在住的院子,以及校場,廚房幾處來回走著。
今日,她才發現,除去蕭珩他住的那間院子收拾的不錯,以及鄰近他院子的兩個院子收拾出來住著小廝和護衛。
彆的地方,可以說是,空空蕩蕩。
這座王府,早在皇帝登基,分封諸功臣時,就賞了下來。
隻不過,那時,老郡王已經去了道觀清修,而老郡王妃,比皇後娘娘厭棄。
甚至皇帝言明,老郡王妃不允許插手蕭珩身邊的事物,若是想要在王府住著,那就偏居一隅。
而蕭珩早年時常住在宮中,後又去了軍中打拚,這王府,說到底也是形同虛設。
不過是蕭珩的一個落腳點,就如客棧一般。
兩人一路走著,說著閒話,時不時的蕭珩會問問阿琅,這處她想用來做什麼,或者想要怎麼修繕。
這是為將來兩人成婚後做準備。
他還讓甲一拿了幾卷圖紙過來,讓她拿回去慢慢看,若是哪兒不好,就同甲一說一聲。
讓府裡的人改一改。
阿琅不客氣地接過圖紙,既要與他在一處,那這裡,也將會是她往後的居所。
漂泊不定時,有漂泊不定時的活法。
如今,有如今的活法。
兩人走累了,到了花園一處亭台前,阿琅要求坐一會。
“累了嗎?”蕭珩問道。
“不是,我們倆一路走著,說說話,倒也自在,後頭他們就是枯走著。”
阿琅坦白地回答,順帶看了看後頭的侍從,以及跟著他們的王府長史。
蕭珩微微彎腰,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很認真,“你很替彆人著想。”
阿琅沒料到他會忽然靠近過來,下意識地往後微微仰了過去。
他的臉離她太近了,讓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覺得她臉都紅了。
口舌也有些乾,她不禁舔了舔唇。
有風吹過,吹得她衣裳翻飛。
蕭珩微微垂眸,輕輕地一碰,柔軟甘美。
雖剛剛阿琅的身子有後仰,這會確實沒有退開,還學著他,有樣學樣地在他唇邊微微一舔。
蕭珩頓了頓,隻覺唇上微微的麻癢一路順著齒關,傳到舌尖,傳到心底,像是要在他身體深處點起一簇微小的火苗。
他喉間微一動,重新俯臉。
蕭珩覺得,這婚期,定得越早越好,看來,欽天監還要再走一趟才行。
阿琅在王府用了晚膳,這才由著蕭珩將她送出來。
從郡王府出來,阿琅沒有回明府,而是回了靖安侯府。
原本,蕭珩要一同去侯府的,正要上馬車時,被甲一叫住了。
“王爺,甲十三回來了。”
甲十三,是蕭珩身邊最得力的探子,辦得差事都是頂頂要緊的要務。
他這個時候回來,一定是有什麼不得耽誤的事。
蕭珩頓了頓,車內阿琅推推他,“十三定然是有要事,你快去吧,我自個回去就行。”
蕭珩不放心,問,“你一個人回去能行?”
阿琅點頭。
又推推他,“去吧,說不定是和幕後之人有關的消息。”
“那讓甲一同你一塊過去。”阿琅的身手雖好,到底隻有一個人。
這讓蕭珩心頭又多了一件事,小姑娘身邊得安排幾個可靠的人手才行。
看著阿琅的馬車消失後,他這才折返回書房。
“什麼事?”蕭珩問侍立在房中等他的甲十三。
“稟王爺,屬下一直查探郡主失蹤之事,同泰寺那邊雖被陛下派去的人清洗了一番。”
“慧能大師也即將出關,但關於郡主被關在寺內的緣由,一直不曾有明確的定論。”
“這些日子,小得一直盯著同泰寺,暗中查訪,發現有漏網之魚。”
蕭珩眉頭緊蹙,“這些人是怎麼辦事的?”
話風冷寒如刃。
甲十三頓時縮了縮身子,躬身道,
“那漏網之魚,算起來並不是同泰寺的沙彌小僧,隻是附近一個去寺內幫工的短仆。”
“陛下派人去抓人時,他正巧請了短假,又因是短工,不算同泰寺弟子,故而不在名冊內。”
“屬下將他帶回來前,曾粗粗的審問過一番。”
蕭珩伸手揉了揉眉心,幕後之人一直不露出行藏,這讓他心頭有些焦躁。
甲十三看了書案後蕭珩一樣,忽然跪在地上,“請王爺治罪。”
蕭珩莫名,揮手讓他起身,“你何罪之有,有漏網之魚非你之責。”
甲十三搖頭,“屬下說的並非這件事,而是另有其事。”
“說。”
蕭珩的語氣和緩。
“屬下曾審問過那短仆,他說,郡主被關在同泰寺那些時日裡,密室出口的那間屋子不遠處,曾住進過一個居士。”
“高大俊雅,人溫和得很,梳著道髻,聽主持說,是一個雲遊的道士。”
“但屬下,仔細問過他那雲遊道士的形容樣貌,聽起來,像是……”
“像什麼?”
甲十三深深地垂下頭去,五體投地,“像在山上清修的老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