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沒有,算算時辰離晚餐還早,隻是此地夜黑的快罷了。”棋肅羽揉揉眼睛,看了眼屋外。
天色已經灰朦發暗了,除了遠處的高山依稀可辨。
絲凰如將燈盞點上,放在案桌中央,又出去端了兩盤菜,順帶拎了一壺酒進來,又道:“我廚藝不精,公子將就吃,彆見笑就好。”
“對我來說能吃上一口熱的就不錯了,豈敢挑剔。”棋肅羽笑道。
“若公子願意,凰如以後都給你做。”絲凰如脫口而出,但是話一說完心裡就害怕得很,耳根都紅了起來,低著頭,試探的看了一眼棋肅羽。
棋肅羽自然無心揣摩這些,隻是自顧夾了菜往嘴裡一送,匝巴了兩下,道:“若真是這樣,那我就有口福了,味道著實不錯,早知之前便不該下館子。”
絲凰如聞言鬆了口氣,眼中露出複雜的神色,不知是慶幸還是失落。
“喝點酒吧。”絲凰如說著放下筷子,給棋肅羽的碗滿上了。
這場景,有些熟悉,棋肅羽眼神有些呆滯,他想起在南山古和那小屋內與舟之遙相對而坐,取一根蠟燭的光,食一個盤裡的菜。此時此刻,她會在何處,在做什麼?
“公子?”絲凰如見棋肅羽呆滯的模樣,便喚了兩聲。
“嗯?”棋肅羽恍然回神,看了一眼桌上滿滿的酒,端起便仰頭痛飲而儘,一股灼辣仿佛在撕扯著他的喉嚨,但他還是一口咽了下去。
“聽說這極北之地的酒烈,公子還是淺酌慢飲的好。”絲凰如未察覺棋肅羽有何異樣,便勸道。
棋肅羽很想說一聲沒事,但是喉間梗塞,難以言語,隻是抬抬手,示意自己沒事。
將要離彆之際,絲凰如很想與棋肅羽多說說話,可奈何棋肅羽似乎突然有了心事似的,隻顧悶頭喝酒、吃菜。
眼看屋外已經漆黑一片了,棋肅羽打了個悶嗝,然後便起身了。
絲凰如連忙站起來,眼中流露出不舍之意,道:“公子方才喝了不少酒,不如先歇息一夜,明日再動身吧。”
棋肅羽沒說話,隻是回頭對著絲凰如笑了笑,又對不厄鳥招了招手,才道:“那些人一定會再來的,你自己多小心。”然後便吱呀一聲,將院門打開,消失在夜色當中。
絲凰如喃喃對棋肅羽走的方向道了聲保重,呆呆坐了下來,然後給自己倒了一碗酒,仰頭飲了下去。
借著七分醉意,棋肅羽胸口滾熱,隻是愈靠近冰穀,這滾熱便愈弱了。
“小夥子,你這是上哪兒去啊?”忽然一個聲音從旁邊的矮屋中傳出來。
棋肅羽在黑暗中已行了半個時辰,加上此地已經離冰穀不遠了,淒冷的寒光從冰穀反射過來,也不難辨物了。聽到有人說話,他便循著聲音發出的地方湊了過去,隻看到矮屋的牆壁開了一扇小窗,那聲音就是從窗內發出的。
“自然是去冰穀了。”棋肅羽雖然沒見到裡麵是什麼人,但肯定是有人的,便如實道。
“年輕人切莫氣盛,去哪裡不好,偏偏去那死地。”裡麵的人又道。
“也不見得是死地吧,鎮上不是有從冰穀生還的人嗎。”棋肅羽不以為然道。
“你說的是介樸吧?”裡麵的人一語道破,又冷哼一聲,指著屋前一座小土丘道:“哼,他今天還來豎了新墳呢,又不知是哪個倒黴鬼聽了他的妖言,在冰穀丟了命。”
被裡麵的人這麼一說,棋肅羽才注意到矮屋旁邊的空地上,豎著不少尖尖的小土丘,就如春雨後滿地的竹筍一般。
在最前方的確實是一座新墳,棋肅羽有些納悶,介樸上這兒來置誰的墳。
“彆看了,這些衣冠塚,全是為那些進了冰穀沒出來的人立的。”裡麵的人說道。
但他這話說得有些晚了,因為棋肅羽已經看真切,那小土丘上插著的墓碑,竟寫著自己的名字,當時就把他嚇了一跳。
原來介樸在棋肅羽兩人離開之後,便命老者尋些他們落下的物件,到此地給自己豎了個衣冠塚。
介樸這是明擺著認定自己沒有活路嗎?棋肅羽歎了口氣,看了看冰穀,也不知在想什麼,腳下卻沒有絲毫猶豫,徑直往冰穀走去!
而矮屋裡麵的人也並未再多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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