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住一起,他們就不給我吃的了,張大郎說不去偷哪來的吃的發。”
“狗剩,你要記住我們隻是乞丐,不是小偷,再說偷東西被抓住了是要被打板子的。昨兒要不是王寡婦看大傻腦袋不靈光,早喊衙役拉去縣衙挨板子了!你們偷來的東西交給張大郎,他們倆兄弟偷偷賣掉,拿著錢去張老翁家的食肆吃酒去。回來隻給你們冷炊餅吃,不劃算!明天你喊上大傻個,來南城坊臭水溝後麵巴家那個倒塌的破屋裡!我們住一起。”
“知道了,阿郎哥,明俺就找了大傻去尋你住。”
倆人邊聊邊走,半柱香時間就到了北城土地廟前。
遠遠望去,五六個身著皂色外衣,腳穿皂麵麻底快鞋的衙役圍著一張三尺見方的木桌,旁邊條凳上還坐著一個穿袍子戴襆頭的中年漢子!瞅那打扮不像衙役倒是有些東城員外家養的管事的模樣。
在他的麵前放著個七八個竹筐,一股特有的食物清香味從裡麵散發而出!
倆人臉色一喜想著那裡麵就是菜饅頭,忙跑過去排隊去領,還沒走到跟前,旁邊一位四十來歲,留著花白短須手持毛筆書冊的老胥吏開口喊道“那倆小郎,為何不先打了粥飯再來領饅頭?”
張狗兒看看旁邊領粥的隊列已排了三十來個人,再瞅瞅自己前邊才七八個手裡端菜粥的人,心下暗思“小爺又不是不識數,領了粥再來排,菜包子早被發完了”。這話可不敢明說,於是上前一步,恭敬的做個輯道“回差爺的話,小的兄弟倆仨月未曾嘗過饅頭味道,剛剛被這香味吸引過來,滿腦子隻想咬上一口。那粥小子一會再領也不遲。”
老胥吏看狗兒雖穿著破舊但回話條理清晰也有些禮數。隨點點頭道“可!但領了粥不可再來此領饅頭!”揮揮手便讓狗兒離開!
狗兒回了禮,連忙拉著狗剩排進隊伍後麵。
這邊發生的事也全被旁邊坐著的中年人看到,等狗兒排到跟前時,那中年人便問到“小郎哪裡戶貫啊?家中可還有他人?”
“回差爺話,小的賤名趙狗兒是柴山腳下劉家村人氏,父母親人皆死於秋裡的兵災。”
旁邊的狗剩也隨著點頭道“俺狗剩也是!”
那中年聽了揮揮手說“老漢可不是衙門裡的人,是那東城錢員外家外院管事,和你一樣也姓趙,與那朝中的官家一致。”說到這裡,看看狗兒歎口氣又道“這小小年紀,煞是可憐!”
說完便拿起倆素饅頭放到了狗兒的破陶碗裡,旁邊狗剩也得了倆。扭頭看看前麵的人隻發了一個饅頭,連忙拉著狗兒行了一禮道“謝趙爺的賞,俺們兄弟住南城巴家胡同,趙爺有事需人跑腿,可差人去那裡喚我們!小子會儘心辦事。”
趙管事堂堂錢員外家,外院執事,手底下大把小廝、仆人差遣,哪裡需要倆乞丐去跑腿辦事。不過人人都愛聽漂亮話。
那趙管事聽了,笑著說道“可!快去吃吧,若有事便喊你!”隨即揮揮手讓狗兒倆人離去。
隻走了步,都還沒走到領粥隊伍旁,狗剩的饅頭已被他狼吞虎咽的吃掉了一個。“好吃,阿郎哥。好想頓頓都吃它,你看這餡裡,居然還有雞子,你聞這菜油,香哦!”瞅著狗剩滿臉陶醉的樣,狗兒無奈的搖搖頭。
“莫做美夢了,對了,大傻今咋沒來?”
“大傻啊,他昨日沒搞到吃食,回來偷吃王老賊的炊餅,被王老賊打了一頓,又被喝醉的張二郎打了一頓。今早他說腿痛起不來,估計得緩到中午才能好些。”
聽到大傻的挨打,狗兒直氣的大罵張二郎黑心賊!
痛快的罵了一氣,狗兒也感覺到沒啥實際作用,便對狗剩說道“一會回我哪裡放下東西,我與你同去尋了大傻,再不和張家倆無賴一起住了,今日就走!”
隊伍排了足足有兩刻鐘時間,狗兒他倆才來到跟前。
這“義粥”乃是災荒年時衙門官員,組織城內仕伸富商認捐些銀兩,再動用部分縣倉存放的賑災糧食,於每日清晨向災民免費發放的。因今年秋衙門縣倉被大火燒了乾淨,所以今次賑災所用全是富商員外們捐贈的,為時一個月。
素饅頭雖然限製次數,但是粥卻是不限製的,隻要排隊莫亂了秩序就行,旁邊有幾個民壯負責維持秩序,若是看到插隊擾亂秩序的就用水火棍夾到遠處,額外加餐一頓“竹板炒肉”然後轟走!
盛粥的是衙門的夥夫,是衙門執役的人員。和後世一樣,做廚師的都有脖子短,肚子大這個特點,這廚夫也是如此模樣,人稱李掌事,四十七八胸前圍著白麻布做的圍擋,右手拿著鐵勺子正站在一口大鐵鍋前,給一個小娘子盛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