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思霽!
黑暗儘頭光明亮起之處,入目似乎是一間書房。冰冷的石壁前擺滿了高大的書架,圍繞最中心的圓台排列了一圈又一圈。書架上滿滿當當全是書,竹簡到紙張絲帛一應俱全,整整齊齊分門彆類,一眼看去賞心悅目。
隻有一束光照射在圓台之上,案桌上陳著一把七弦古琴。琴身一塵不染,還有微弱的水光,看上去不久之前剛剛擦拭過。
青歡一進來便覺得失重,整個人連帶著黎霽被一股大力吸扯到層頂上,撞得她眼冒金星,黎霽又是當了墊背,喉嚨裡發出一聲悶哼,臉上漲成了豬肝色。
青歡用尾巴纏住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看起來還算牢固的支撐點,費力抓著從天花板上爬了下來,隻是稍微鬆手便又會被吸回層頂上,隻能一直找新的借力點,讓自己不飛上去,重心都放在了上半身,以至於尾巴早就飄了起來,卷著黎霽像放風箏一樣蹣跚前行,舉步維艱。
好像隻有他們兩人才受到這種吸力影響,其他東西照常好好安放在原地,連桌案上的琴譜都安安穩穩沒有被影響。
越靠近中心這種吸力就越強,青歡好不容易扒著書架爬上圓台,在最後一節尾巴卷著黎霽進入光線中時,這種力量終於消失不見。
青歡長舒一口氣,手背抹了把額頭上的薄汗,順手又擦在黎霽衣服上。她把黎霽放到地上,扯了個蒲團讓他坐著。
“唔唔?唔?”
“這裡應該是第八層了,很快就能出去了。你的傷怎麼樣?”
“唔……”
青歡看他精神還不錯,於是沒再搭理他,變回雙腿跪坐在古琴前,自顧自研究起來。
“我看著跟陸鏡的那些琴也沒什麼不同,好像陸鏡的看上去更華貴一些。”青歡試探著勾起手指撥了下琴弦,空穀悠遠的琴聲劃破寂靜,音色渾厚自然,甚是好聽。
有一列書架在此樂聲中往後移動了一尺。青歡嘗試撥動另一根琴弦,又有一列書架移動了位置。
“所以讓他們都移開就能找到出口了嗎?”青歡興奮地搓手掌,罷了還哈了口熱氣,隨後煞有介事地翻開琴譜,雙手輕搭在琴弦上。
“無名不動,又下大指……昂,這樣,然後是……”青歡眯起眼睛看琴譜,每看一句手上便撥一弦,“九案徵,無名散打宮,散打徵……徵調在哪?”
她隨便撥了一根,書架還是會動,也無從看出對錯,隻是嘗試彈了開頭幾個音,入耳如鬼哭狼嚎知,便知絕對彈錯了,於是青歡開始自暴自棄,兩隻手在琴弦上亂撥亂彈。混亂嘈雜的樂聲就著書架一刻不停移位的摩擦聲震耳欲聾,聽得她自己都頭大,不得不停下來揉揉自己的耳朵,滿臉絕望地看向黎霽。“我們出不去了,師尊教樂理的時候我睡著了。”
“早知道有這麼一天我應該好好學的,師尊說的果然沒錯,偷懶總有一天要付出代價的。”
“現在怎麼辦?要不我看看書現學?這哪有樂譜……”青歡踮起腳往書架上望,可惜她在明處書在暗處,實在看不清書卷上的字,她瞅準一個固定點,準備抓著扶手借力挪到書架邊,一隻腳剛踏出圓台,迎麵突然出現一隻漆黑的手掌,猝不及防一掌擊在青歡胸前。
青歡覺得身體一輕往高處飄去,低頭卻見自己的身體仍停留在一條腿邁出的動作,那輕飄飄的一掌竟直接將她的魂魄轟出了體外!她慌亂撲騰卻越飄越遠,直至一股力量將她的魂體拉扯回地麵,又一掌重新推回自己的身體裡。
黎霽從身後環住她,一手抵在她腰間,原是他將青歡的魂魄拉下來塞回去。直到魂魄完全回到身體他才緩緩鬆開,拉著青歡退回圓台。
“你傷好了!”青歡還沉浸在劫後餘生的忐忑中,見到黎霽更是驚喜交加。
黎霽扯下嘴唇上的鱗片,隻看了一眼並未作過多評價,便將其妥帖塞進胸口的位置,衝青歡笑道“已經全好了,師尊放心。”
青歡忍不住圍著他上上下下打量“這麼快?真的全好了?”
黎霽點頭“活蹦亂跳,一竄三尺高。”
青歡感歎“你這體質真好啊!那麼重的傷都能自愈。”
黎霽確認了她無礙後,這才感覺自己渾身不對勁,“我的肩膀……還有!我的衣服怎麼都是洞!這哪裡粘上的東西,好臭!為什麼我額頭上有瘀青?咳咳,胸口也憋悶得很。我頭發怎麼還斷了一截?”
青歡低下頭絞著袖口。
黎霽失望地看向她“你終於趁我五感全失對我下手了?”
“你聽我解釋。”
“給你機會狡辯。”
青歡把自己帶著他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隻是略去自己化形的內容,把用蛇尾巴乾的事全推到了碧鱗劍上。
黎霽看起來深信不疑,“所以你靠強大的靈力在六層打了個洞,又憑借自己的聰明才智發現了七層的陣法關竅,一路披荊斬棘順利到了這裡?”
青歡忙不迭點頭。“這塔裡應該關著什麼東西,剛剛那個鬼手竟然能把我的魂魄打出體外,雖然說我沒有防備,但它的修為應該不在我之下。”
黎霽揉了揉眉心“看來除非解開這層的機關,否則隻要離開圓台,那鬼手便會將魂體分離,強行將人留住。若不是我及時衝破五竅,魂魄離體一時三刻便再難回歸了。”
青歡一個勁讚同“對對對,幸好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