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死的,我都計算好了!從你昏迷,被放血,我計算著量不會出事,還有你一路上的逃亡我都握著度,包括你生產那日,是我及時把蠱雕引去的!”
“你怎麼就知道相思一定能殺了蠱雕,萬一……”她突覺不對,頓時氣紅了眼,“不管是相思殺了蠱雕還是兩敗俱傷,都有妖丹可以給我續命是不是!你想要相思的命!所以你窮追不舍步步緊逼,逼得不是我而是相思!你想用相思的妖丹救我?”
霍落糾正她“我想要妖丹也是心疼你。”
呼蘭月再也不想跟這個人廢話,朝他舉起長弓,沉聲道“交出我阿弟,留你全屍。”
“為什麼不是饒我活命呢?”
呼蘭月冷臉“你動了相思,就該知道我一定會殺了。”
霍落撇撇嘴,撒開了繩頭,呼蘭詔如離弦的箭一樣飛逃出去。呼蘭月悄悄鬆了口氣,斂了心神準備接住那孩子。可在呼蘭詔撲到她麵前時,一把匕首同時刺進了她的腹間!
她不可置信地低下頭,親眼看到了自己親弟弟的手上握著一把森寒的匕首,即使雙手被縛綁在一起也絲毫不減力道,整根沒入了她的身體。
呼蘭詔笑得近乎瘋狂,哪還有方才可憐兮兮的模樣。呼蘭月一掌打飛他,吃力地拔出腹上的匕首。
鮮血噴湧,虧得剛生產完的身體腹部皮膚鬆弛,隻是看著嚇人並未傷到要害。“為什麼?”
呼蘭詔陰狠地瞪著她,“呼蘭月,我恨你!我恨你!”
霍落在一旁添油加醋“看吧,這些人就是一群垃圾。你費心費力為了他們著想,到頭來人家根本不念著你的好,偏覺得你的存在威脅到了他們的地位。”霍落歎口氣,“越強大的人越可憐。”
呼蘭月閉了閉眼,挽起絕決弓,弓弦拉滿,骨白色的靈箭出現在弓弦之上。她錯開頭壓下滿心的失望,一箭射穿了呼蘭詔的頭顱,力道之大將絕決骨弓生生拉斷。
霍落低頭親吻孩子的臉頰。
殺魂箭入體,活物迅速化為血水滲進地縫中,陽光炙烤後隻剩下一灘粘稠的痕跡。
三支殺魂箭,一支固倫河上為呼蘭詔掙了個順心舒暢的五年;一支在三九大雪的靶場獻給了她此生惦念不忘的救贖;最後一支曾揚言要紮穿霍落的胸膛,最後卻用在了至親至愛的弟弟身上。
殺魂箭儘,呼蘭月落。
呼蘭月掐著霍落的脖子把他抵到牆上,不自覺淚流滿麵。被扼住命脈的人卻肆無忌憚笑著,眼神溫柔,一如這些年裝出的溫潤良善。
霍落說“固倫河上驚鴻一瞥,我如塵埃見明月。明月高潔不入泥潭,塵埃憑大風起也上不了九天攬月。”
呼蘭月罵道“瘋子。”
霍落笑笑“我就是要把你從神壇上拉到泥濘裡,我就是要你親手殺了我!呼蘭月,你會一輩子記得我,永遠都不會忘了我。即使你恨我也無所謂,終歸你我不再是永無關聯的沙和月。”
固倫河畔鮮衣怒馬,絕決弓後是一張驕傲明媚的臉。他背靠枯脊的黃土朝她走去,從漫天飛沙走到莽莽蒼蒼的天光裡去,從冬走到夏,從南走到北,從塵埃往明月攀爬。他是傾注希望卻天資平庸的繼承人,而她是被家族束縛著榨取價值的工具,他明白月亮高懸,即使落魄也不會為卑土側目,所以恨也是記住的一種方式。
他見過她縱馬時的恣意痛快。那些利用她、傷害她、對她有威脅的,便都沒有了,她不再是籠子裡的風,她可以自由去到每一個角落,懷著恨意記住這個微不足道的人,去享受她的人生。
一舉多得。霍落心滿意足閉上眼,耳邊傳來呼蘭月冷漠的聲音。
“你不是說愛我?那你便來做我的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