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占病美人師尊重生!
戚餘歌坐在椅子上,脊背弓得厲害。
他每說一句都要短暫地停一會,呼出口氣,直到最終說出那句“放過我吧。”
解九澤倏地站起身來。
解九澤氣滔洶洶卻又隻字不言,他手撐在桌子上,五指用了靈力,深深陷在木料裡。
空氣陷入冰凍般的凝滯中。
一點燭火,映出兩人麵容,有人失望,有人憤怒。
記憶被拉回很久之前。
蒼梧郡洪水,數萬人受災,屍體橫陳,慘不忍睹。
青楓道人前去救死扶傷,遇到了兩個小難民。
兩個小孩身體瘦弱,風一吹就倒似的,青楓道人卻眼前一亮,拉住其中一位上下打量,末了驚歎道
“根骨不錯啊,老夫活了這麼多年,還沒見到比你更有天賦的。”
那時戚餘歌正在啃半個乾饅頭。
他小少爺脾氣,落了難也對彆人看不上眼,更彆提對方裝神弄鬼、一驚一乍。
“沒吃的,你討飯找彆人。”
青楓捋了把胡須,甩著手中拂塵,給足了提示“小孩,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
戚餘歌吃完半個饅頭,轉頭去看解九澤,見後者還拿著另一半饅頭,沒吃。
“你怎麼不吃呢?”戚餘歌問。
“我不餓,給你留著。”
青楓說“要不要做我徒弟,保證你能吃飽飯。”
這話隻對著戚餘歌說。
放在從前,戚餘歌養尊處優的,根本不和道士多糾纏,此刻卻被“飽飯”兩個字吸引。
青楓道人口才絕佳,三句兩句哄來了一個徒弟,卻不料戚餘歌非要帶上解九澤。
青楓略看了看解九澤的天資,搖頭
“他是朽木,你是珍寶,修真這條路啊,強求不來。”
可戚餘歌抱著解九澤的胳膊不撒手“這是我哥,他不去我也不去了。”
解九澤看了青楓的穿著和氣度,知道這是個彆人求都求不來的好機會,就用力把戚餘歌的手往下拽“你彆犯傻。”
兩個倔小孩站在街頭吵了半天。
誰也不想讓。
最終把青楓道人看笑了,他用拂塵點點解九澤的腦袋,退讓道“行吧,強求便強求一次,你也跟我上山去。”
時間走得很從容,少年成長的卻太倉促。
少年練劍,戚餘歌看見解九澤鬢間的一滴汗,淌過鋒利的下頜線,最終在下巴尖墜在地上。
他心口怦然。
從此做了個百折不回的美夢。
不想反目成仇來的這樣快。
但戚餘歌誰也怪不得,是他所求太多了。
戚餘歌連解九澤是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反應過來時,他已經獨自一人坐在屋內,門開著,被風吹得嘩啦嘩啦響。
不久,蠟燭也熄滅。
鬱嶠睡前去關窗,注意到窗下,牆根處有道黑團團的影子,蜷著,可憐巴巴的。
打開門看,是戚餘歌可可憐憐地蹲在那兒。
“怎麼不敲門呢?”鬱嶠走到人身前,也蹲下,手輕輕拍戚餘歌的肩膀。
吹久了夜風,戚餘歌開口時嗓音很啞“我算著時間,再等半刻鐘你不來,我就回去了。”
“那我幸運咯,沒錯過多見你一次的機會。”
戚餘歌被鬱嶠扶著站起來,一時沒站穩,踉蹌地往旁邊栽。
鬱嶠想去護他,卻被順勢抱住。
這是他們之間的第一個擁抱。
發生在初春夜裡,寂靜無聲。
戚餘歌的前額抵在鬱嶠肩頭,就這樣簡單地接觸。
鬱嶠的身體很僵硬,雙手無處安放似的,起先垂在身側,之後抬起,想撫上戚餘歌的背。
隔著空氣猶豫幾下。
最終又輕又緩地攬在戚餘歌腰間。
鬱嶠像往常一樣什麼都沒有問。
安靜地,包容地接受了戚餘歌一切的不平整。
不知過了多久,戚餘歌慢慢直起身子。
他眼尾有點濕,還紅通通的,半垂著眉眼,不知道該往哪兒看。
鬱嶠沒忍住在他眼尾按了按,問“難過了?”
“很難過。”
“難過時知道來找我就好,”鬱嶠的手指從眼尾一直撫摸到鬢邊,“還不算糊塗。”
戚餘歌笑了一下。
這點曖昧像花枝上的一點露水,保存不住,風吹幾下便散。
等進到鬱嶠房間,兩人又恢複了從前的相處方式。
“今晚睡這裡嗎?”
鬱嶠問過,很自覺地打開衣櫃抱了床被子出來,“那我打地鋪。”
時間不早了,洗漱過,戚餘歌躺在床上,把大紅牡丹紋的錦被直拉到下巴尖“龍鳳燭是不是隻買了一對?”
“嗯,怎麼了?”鬱嶠在地上側了側身。
“明天再去買吧,這對不能再用了。”
“不是要回到浮音閣辦婚事嗎?”
“多準備些,總沒錯的。”
解九澤其實沒走遠,站在黑暗裡,看著戚餘歌出了門,走到鬱嶠房外。
後來兩人在廊下擁抱。
解九澤轉身離開,敲了三下石牆,召出人來。
“峰主。”
解九澤養的殺手,幫助他用更簡單的方式解決問題。
解九澤麵沉如霜“動手,殺鬱嶠。”
……
明月西沉,天空是深不見底的黑色,時間過了三更。
解九澤才醉醺醺地推開住處房門。
屋裡不是想象中的寂靜,有人坐在桌案旁,在解九澤進門的瞬間抬頭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