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沒回去?”
解九澤隨口一問,步子都沒頓,拿了衣服想去洗浴。
“我擔心你。”許泊寒答。
許泊寒不但沒回去,還很精心地收拾了一番,木簪挽著青絲,衣裳很輕薄。
“我能有什麼事?還用你擔心?”
解九澤往浴室去。
他的話並沒什麼惡意,但在醉酒晚歸的深夜,落在許泊寒耳中,就有了彆樣意味。
許泊寒語氣瞬間低落下去“我不能替你做什麼……”
“我不是這個意思,”解九澤停下腳步,“你彆亂想。”
許泊寒走到解九澤身前,聞到濃重的酒氣。
“你去哪兒了?還喝了酒。”
是借酒澆愁嗎?許泊寒心想。
解九澤是個極度克製的人,是什麼事讓他這樣失態,借什麼酒,澆哪般愁?
“泊寒,這些事我有分寸。”解九澤不願多解釋。
“我知道,你一直是個很有分寸的人。”許泊寒說,“可是,有人在牽動你的情緒,你被他影響了。”
許泊寒的眼睛真的和戚餘歌肖像。
隻是更圓了一些,睜大時溫柔又無辜“阿澤……我不希望有這樣的人。”
許泊寒身子很軟,手臂環在解九澤的脖子上,踮起腳,呼吸有些重。
解九澤醉意上湧,身體發熱,聽到許泊寒問“你是愛我的,對嗎?”
“我愛你。”解九澤說。
他從未懷疑過這個問題,他的摯愛是許泊寒,
許泊寒也是要陪伴他走完一生的人。
挑開了解九澤的衣帶,許泊寒微涼手指觸摸在結實的腰腹間。
解九澤終於有了回應,伸出手按在許泊寒的後頸上。
手指下意識地去觸摸,卻沒在頸後摸到凹凸不平的紋路,
像被火燙到一般,解九澤猛然清醒,手臂一發力,把許泊寒推開。
許泊寒往後趔趄幾步,難以置信地看他。
解九澤從來沒有這麼對過許泊寒。
許泊寒似被人當頭打了一棒。
“阿澤,是我做錯什麼嗎?這次再見麵,你待我不似從前親密了,我知道,我非修仙人,對你沒什麼助益。”
“又胡思亂想了。”
解九澤捏著眉心,心如亂麻。
“我能看出戚餘歌頸後的那個烙痕,是仿照我的。”許泊寒摸了摸自己頸後,他那裡是平整的,桃花樣的胎記,“之前那段我不在意,因為那時候你是不理智的,你替我難過。”
解九澤聽到許泊寒問“今晚為什麼要拒絕我?”
“我還不想做這些。”
許泊寒“如果不是那場意外……我們很久前就該成親了,為什麼不能做這些?”
提起那場意外,解九澤歎了口氣“我對不住你。”
“對不住我的另有其人,阿澤,答應我,回到過去,好嗎?”
春日晏晏。
遲寧終於出了石室,當踩在大街上時,他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沈秋庭給他戴上冪籬,白紗拂動,外人看不清遲寧的麵容。
不僅如此,沈秋庭還固執地牽著遲寧的手。
相處的那塊肌膚很快升溫,遲寧不太適應,小聲和沈秋庭商量“不牽了好不好?”
“人太多了,我們會走散,再說,萬一仇家追來呢?”
“噢……”遲寧似懂非懂地點頭,隻能任沈秋庭牽著他。
提到仇家,遲寧又想起沈秋庭口中的那個魔頭。
青麵獠牙,不知道多少支胳膊多少條腿。
叫顧淩霄。
走到一個小吃攤前,遲寧聽到吆喝聲。
“想要這個。”遲寧指了指青梅。
遲寧如願以償地托著一小袋青梅,挑了一個放進嘴中。
酸意蔓延,遲寧的味蕾還記得這般味道“我不久前也吃過的。”
沈秋庭“嗯,我給師尊買來的。”
遲寧瞧了瞧街邊的醫館“我很想恢複記憶。”
“現在這樣不好嗎?”
“不是不好,”遲寧道,“我總感覺還有另一個跟我很親近的人,”
“沒有彆人,師尊,你隻有我一個徒弟,你隻會信任我,也隻能信任我。”
“其餘都是騙子、壞人,”
“你、你彆氣啊。”遲寧感知到沈秋庭的激動。
“隻要你聽話。”
沈秋庭說著,鬆開了遲寧的手,徑自往前走。
遲寧捧著青梅,覺得自己把事情弄糟了。
沈秋庭已經和遲寧間拉開段不短的距離,遲寧抬步去追。
要走到街拐角時,前頭忽然傳來驚呼吵鬨聲。
是一個高大的男人騎馬,疾行在鬨市,一路穿過人牆讓出來的窄道。
他縱馬行得快,到了拐角也不減速,遲寧沒能反應過來,又恰巧站在街中央。
尖叫聲突然在他耳畔響起,遲寧隻覺一陣風迎麵而來。
馬蹄在他麵前高高揚起,隻差一點便要軋過他。
遲寧的冪籬被風吹開一些,白紗縫隙中,他看到那男子的麵容。
電光石火,萬年一瞬。
遲寧張了張口,有什麼言語要脫口而出。
但對方沒給他機會。
男人似乎很焦急,未下馬,隻歉然說“對不住,我實在是有急事。”
說完便駕馬前去。
街中央,黑馬與白衣人擦肩,帶起的風吹起遲寧的衣袂。
“你……”遲寧轉頭欲叫他。
嘴卻被隻大掌捂了起來,剩下的話全數被堵住。
遲寧“唔唔”地叫起來,身子被拖著進了一個小巷。
白紗浮動間,他隱約看到馬上那位男子回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