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八百老卒已然越過山頭,賈賀抬頭觀瞧,卻見葫蘆口內,有人一劍摧垮隘口巨石,當即便是惱怒不已,“哪個不長眼的壞老子好事,老子倒要瞧瞧是何處的仙家弟子,偏偏要在眼前將路封住,晦氣!”旋即便命一眾軍卒快步趕下山去。
至於途中那夥鏢隊,賈賀卻是沒心思去理會,草草令軍卒扔去兩包草藥,便是引兵下山。
“那小子是打哪處山頭而來?倘若是壞了剿匪大事,甭說你是仙家弟子,就算是仙人親至,也得領懲。”賈賀心頭憤懣,原本探聽過今日有鏢隊前來,盤算好要行一手雀伏之舉,沒成想卻是叫眼前這小子壞了算計,登時氣結,端坐馬上叫道。
雲仲收起長劍,平平靜靜行了一禮,“小子自南公山而來,在山中行四,此番隨鏢隊出行,貼補家用,不知有何指教。”
賈賀精瘦麵皮當即便垮塌下來。
頤章仙家與其餘幾國相比,數目並不多,可唯獨南公山一家,即便是權帝也得以禮相待,前陣子朝廷調遣一眾五鱗軍精銳,身在皇城的賈賀自然亦是知曉,單憑這點,南公山也非是他能招惹得起的,故而登時便下馬笑道,“好說好說,小人不知是南公山弟子來此,方才一時心急,頗有些唐突,還請勿要見怪。”
老卒之中不少人皆是皺起眉頭,朝這位才接手西郡軍卒不久的賈大人,深深看去一眼。
林大人交由這位爺統軍,大概本就是酒後失言,胡亂交代下來,憑這位賈賀如今種種作為來看,分明就是位從皇城中調來的紈絝,隻怕壓根也未曾想做一番大事,故而大都有些氣悶。
“大人若是要剿匪,何不速去,”雲仲倒是始終言語平和,“在下不願再動手,如若是亂石阻攔,再出一劍就是,至於大人究竟要如何剿匪,就是大人的事了。”隨即出劍,將亂石掃開,抱拳行禮,自行離去。
直到雲仲走後,賈賀神色才平複過來,心頭略微有些心驚。
南公山四徒,竟是亦有此氣度修為,看來林陂岫先前所言,的確不虛。
頤章全境戰時能否抵住其餘數國仙家手段,皆係南公一山。
“西郡老卒聽令。”賈賀收回心思,翻身上馬,亦是流露出一絲狠辣,“一擊皆斬,人儘不留。”
兩日過後,林陂岫正在郡守府上飲茶湯,叫這西郡苦澀茶水攪得心煩意亂之際,收著一封信報。
西郡北路大小賊寇十二寨,賊寇儘數伏誅,除卻寨中家室與孩童外,並無活口,統共誅殺賊首五十,焚毀大小山寨哨所二十三處,屍橫遍野。
繞是林陂岫久在皇城,見慣了權帝雷霆手段,此刻瞧見這封信報,亦是驚懼不已,手中白瓷茶盞砸到地上,濺起無數瓷片。
良久過後,林陂岫才苦笑一聲,坐倒在藤椅上頭,“賈老弟倒真是不動則已,動則山崩,可如此舉動,未免太過了呦。”
一線落地,林陂岫轉頭觀瞧,旋即便是千萬絲絛落下,驟雨如潮。正是夏日裡最難熬的燥熱時節,此番雨水傾盆,清涼陰沉。
“西郡變天嘍,”林陂岫走到簷下,瞧著天雨如亂麻交織,伸手接住冰涼雨水,“倒不能說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