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鳴!
西南,魁羽道。
如果站在這樣一處平原上,四處荊榛密布,蟲鳴刺耳,而一個人身後即便有一支強大的軍隊,也會因為毫無遮攔的地域而感到四麵楚歌。
幾日前,一位士兵在道外的林地上得到一封信時便已經大驚失色,再趕到太子房內麵目已然愈顯蒼白,太子給了他一壺酒便吩咐他下去休息。
太子坐在椅上,許久不曾言語。
就這樣太子得到了第一封流寇所致的信函,與一般的信函不同的是,信紙是人皮所製作的。
人皮的惡臭充斥在帳內,太子熏了一個香爐,捂著鼻子去展開那封所謂的信,上麵隻有顯而易見的幾個大字魁羽道外,三十餘裡,吾輩慕名,贈禮太子。
“去,還是不去?”
等到薛讓和武安世看見此信時,太子就這般問道。
武安世久經沙場,雖然看慣了血肉模糊的畫麵,但麵對眼前這場景也頗覺得震驚
“太子殿下,這可絕對不能去,這般賊寇下手沒輕沒重,會談時也不會講究什麼光明正大。”
太子一聲不吭,又去看看薛讓,薛讓正用手搓撚著他那小撮山羊胡須,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看來該叫你薛大人了。”太子對薛讓說道。
“不敢不敢。”說完薛讓就把這桌上人皮用手卷了起來,走出房外,扔在了門側的火盆子裡,稍頃,就聽見劈裡啪啦,一陣脆響。
太子和武安世兩人睜著眼睛直發愣。
而守門的兩個士兵嗅著鼻子,聞著那火盆子漸漸透出來的味道,不禁咽了兩口唾沫。
薛讓將手在一位守門士兵的衣服上擦了擦,又笑著道
“我是作孽!”
“薛大人何出此言。”太子仍然戲謔調侃式的回應。
“其一,我向元象帝舉薦束發太子去偏遠的西南鎮壓流寇。”薛讓又陷入停頓中,看著太子。
“有其一就有其二,賣他娘的什麼關子!”
“這其二便是我如今又要建議太子前去受禮。”
太子頓時啞然無聲,一旁的武團練這時爭了起來
“我說老薛,這可不成,太子可是塊肥肉,你這麼做……你這叫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你在怎麼搞也不能將太子送過去!”
太子聽到武團練這番話,頗為無奈,但也隻怪武團練為一介武夫,不會說話,自己莫名其妙地做了肥肉和肉包子。
薛讓慢條斯理地問道
“煩請問武團練,西南流寇可曾有過食言之舉。”
“這……似乎不曾有過。”
“又煩請問武團練,我等五千餘眾,可否以武鬥來平定流寇。”
“目前來看……似乎……似乎不大可能。”
“再煩請問武團練,太子斬殺了伍長以後,在這營中是否是穩當了。”
“末將鬥膽直言……似乎是不太穩當。”
薛讓這時將太子和武安世請進屋內,小聲地說
“如此一來,若兩萬人壓至魁羽道,魁羽道失守便是指日可待之事了。”
太子躊躇了一陣,便說
“本王在宮中可謂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也虧是薛讓在朝中曾用聖賢書對本王多番指教,本王才能丟掉嬌太子這頂帽子。”
太子看見薛讓點了點頭,便又說
“如果不去,這五千人看本王笑話,認為本王隻能在這小軍營中馳騁跋扈,而碰到流寇所謂的邀請,便畏畏縮縮躲在此中,這像什麼。”
武安世欲言又止,薛讓便衝著太子說
“太子所言過重了。”
“本王要在這營中立足,就需要他們兩個字,一個敬和一個畏,而斬首了伍長本王隻得了他們的畏,這個敬字看來本王要從這裡賺到。”
在此之後,太子前去軍中,在武安世和薛讓的陪同下點齊了五百名誓死隨從,翌日便前往流寇所約定道外三十餘裡的一處平原上。
五百名隨從騎著馬便跟隨在太子身後,緩緩前進,四麵風聲有如四麵楚歌,個個噤若寒蟬,連盔甲碰擊的聲音都十分微弱。
“便在此處停下吧,他們會有偵察兵在某一處草叢裡看見我們的。”
武安世向太子稟報,太子便伸手作止。
過了半個時辰,才子正感覺到悶熱得發昏,他打開水囊為自己灌了一口水,又仰起了頭,將水往臉上傾倒。
“他們來了。”薛讓緊緊拿住韁繩對太子說道。
太子用手抹了一把臉,便向前方望去,一片渾濁的黯淡在平原前方形成一道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