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昀玥施出火靈流要去融化那冰,但僅僅是冰麵上稍稍有些融化的跡象,厚厚的冰層根本不能被動搖,這簡直如隔靴搔癢。
夏昀玥怒了“給我解開。”
鐵有些抱歉道“不好意思,我隻會冰凍,不會解凍。”
“你……”夏昀玥忍無可忍,將錦囊裡的鐵掏出來就摔在了冰麵上,鐵與冰麵的撞擊難免將冰麵砸出了一些冰碎屑和小裂縫。
夏昀玥望著那裂縫,靈機一動想到了法子,隻見他綽起鐵就往自己腿邊的冰麵上砸,好在他常年修行打鐵力氣很大,竟是一點點地將冰鑿開了。
然而,正當他快要鑿到腳底的深度,就要將腳從冰層中拔出來時,卻突然察覺到身後岸邊的梧桐樹林裡有些許簌簌聲響。夏昀玥回頭張望,敏銳的雙眼不放過任何細微動靜。
“有人。”鐵也察覺到了,提醒道“小心。”
夏昀玥吸了吸鼻子“好像是人族的味道……”
他話還沒說完,便看到一個黑影從灌木叢中飛躥了出來,黑影在日光的照耀下有些許銀光浮動,仿佛隨身攜帶了利刃,他躥的速度極快,眨眼間就來到了夏昀玥身前——是個手持長劍的蒙麵人。
夏昀玥的腳還卡在冰裡沒有完全拔出來,於是施結界來抵擋,但那人劍的前端閃爍起燦燦金光,竟是生生將結界刺穿破壞,並朝夏昀玥的眼前逼去。
情急之下夏昀玥迅速躲閃,利刃擦著他的耳緣而過。他正要反擊回去,卻見手中的鐵先他一步施出無數冰刃朝那蒙麵人襲擊而去。不計其數的冰刃飛出時產生的巨大反作用力順勢將夏昀玥的腳拽出了冰麵,他重心失衡地朝後栽倒。
就在這時,夏昀玥身後的樹林又竄出了兩個黑影,直接朝夏昀玥的身後衝殺而去。
夏昀玥察覺到了身後的危險,不敢再任由自己摔倒,腰腹極限快速一用力竟騰空旋身而起,他將那塊鐵咬在嘴裡騰出雙手,結起一道法印將灼灼烈火打出鋪天蓋地之勢。
那兩個蒙麵人被火逼得連連撤退,身上從頭到腳都燃起了火苗,他們想要取水澆滅身上的火,可惜此刻的竹月潭水被凍成了冰,連同瀑布也一起凍成了冰瀑布,隻好驚叫著撤退回叢林中。
“小心,那個人隱身了。”鐵再次提醒道。
他指的是首個出現的蒙麵人,此人方才身法敏捷地避開了所有的冰刃後就狡猾地隱了身。
夏昀玥聽到提醒,趕忙將雙指立於額前念顯形咒,此咒是專門用來破隱身術的,可以讓隱身之人顯出形來。
但還是有些晚了。
以夏昀玥為中心散發出的顯形光波如同一層層漣漪,隱身的蒙麵人受到光波的衝擊之後就現身了,隻是他此時此刻已經躥到了夏昀玥的身後,寒光劍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穿了夏昀玥的軀乾,隨後又乾淨利落地抽出。
夏昀玥疼得悶哼一聲,口角便有血流出,他回身要反擊,但口齒間咬著的鐵還是比他快了一步,青色的冰寒靈流爭湧而出又回轉半個圓周朝夏昀玥身後流去。
蒙麵人來不及躲閃,被冰寒靈流包裹其中,待靈流散去時,蒙麵人已經倒在了冰麵上不再動彈,這人身上無任何傷口,但已然斷了氣。
夏昀玥緊繃的身體終於可以稍稍鬆懈下來了,而這一鬆懈,劍傷的後勁兒就反了上來,他捂住傷口有些脫力地跪倒在冰麵上,將牙齒緊咬的鐵拿掉,吐了一口血。
“你怎麼殺的他,為什麼看不到傷?”夏昀玥的聲音弱了幾分,微微顫抖著。
“臟腑凍裂,他此刻的內臟血液等都已經碎成了冰渣,所以不見血……你怎麼樣?這個部位……”鐵問道。
劍自背後刺穿前胸,跟心臟離得不遠,若是那人的劍再偏一點,此刻躺在冰麵上的就不止一個人了。
“還好,死不了。”夏昀玥迅速盤腿而坐,雙手合於丹田,開始施療愈術法穩住體內臟腑受傷所造成的血液崩流。
“你的結界術還得再練,我的冰擋不住就算了,連把破劍都擋不住。”那鐵頓了頓,繼續道“還有你的火靈修為,太低了。”
夏昀玥“你不說話能死嘛!”
鐵住嘴了。
他其實明白夏昀玥各項火靈技法都不太到位的原因,這小貓咪在人間跟隨白染修行的大部分時間都在練心法與心魔對抗,除此之外,學習鑄器之法,也難免火靈修習略顯不足。
但事實上他隻看到這一麵,他現在還不了解夏昀玥的另一個身份——唐九。
可以說,自從夏昀玥心魔複發,他便自我放棄了修心,背著白染偷偷開始修魔,即使後來被白染發現了,也未曾中斷修魔,而他在修魔的各方麵能力都遠遠超過修靈。
夏昀玥慢慢穩住了劍傷,將沾滿自己鮮血的鐵舉到眼前,說道“今天又讓你撿了便宜。”
鐵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如果你不願結契,將我身上清洗乾淨就好,我目前還沒有把你的血吸納入靈體,而且這丁點血隻能滿足血祭結契,要想達成那七句銘文的契約還遠遠不夠。”
夏昀玥一愣,問道“那七句銘文的契約需要多少血?”
“一半。”
“一半?什麼一半?”
“你總血量的一半。”
“什麼?”夏昀玥難以置信地看著鐵道“要這麼多?”
“嗯,必須是一半,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一滴,少一滴都不行。”
“這麼嚴格嗎?”
“嗯,你如果願意跟我結契,隻需在身上開一道血口就好,剩下的交給我,我會把握好血量的。”
夏昀玥緩緩從冰麵上站了起來,說道“結契的事我再考慮考慮,也不隻是我一個人考慮,你也最好考慮清楚是否要跟我結契。”
“我沒什麼可考慮的。”
“不,你最好還是慎重考慮。”唐九走到蒙麵人身旁,蹲下身子正要將此人的麵巾拿掉查看麵容,卻沒想到蒙麵人刹那間化為了黑色煙縷,消失不見了。
“竟然消失了。”唐九望著空無一物的冰麵,心底生寒。
“刺殺不成,毀屍滅跡。”鐵道。
唐九“嗯”了一聲,繼續方才的話題道“你還是考慮清楚是否跟我結契,今天遇刺這事你也看到了,我這人總的來說,沒經曆過多少太平日子。你若是跟我結契,成了我的仆從,那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了,我若是再遇到什麼麻煩事,你也逃不掉,你還得儘職儘責時刻護我周全。”
“除此之外,我還是半個魔人,這點你知道,但自從歸鳳山一劫心魔複發之後就難以自控,現如今魔域七孚穀的安神泉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效果。”
“安神泉失效了?”
“嗯,我幼年在魔域時,安神泉還能幫我壓製心魔,但如今安神泉對我而言就像尋常的泉水,起不到絲毫安神之效,心魔發作時我就是個瘋子……你還願意跟我結契嗎?”
鐵笑道“甘之如飴。”
夏昀玥聞言,冷哼道“原來你也是個瘋子。”
“那豈不是更好,我們臭味相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