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城垛上,一個個臂力過人的士兵張弓搭箭,虎視眈眈地望著快速接近的攻城部隊,而城門樓前的空地立一旗杆,上麵是黃底紅邊的三角旗,中間寫著一個大大的“宋”字,旗杆前麵站一位身材修長,皮膚白皙,穿著窄袖深衣,沉穩中帶點儒生特有的書生氣的中年男子,正是被嶺南部族之人稱為諸葛武侯下凡的地劍宋智,宋閥第二號人物。
麵對十八精騎帶領的兩千鐵騎,其他人十分緊張,隻有他,麵帶微笑,輕捋長須,閒適瀟灑,一副完全沒有把敵人放在眼裡的樣子。
籲……
楚平生一拉韁繩,胯下汗血寶駒停在陣前,他先打量一眼蒼梧城後方山勢,再看看呈玉帶環腰之勢的東安江,轉望立於城頭的地劍宋智。
“你就是柴紹?新晉邪極宗掌門?”
宋智的聲音逆風而至,為尚熱的天氣帶來一絲冷意,哪怕是壕溝裡匍匐的小兵,也聽得出宋家排行第二的高手兼軍師話裡話外透出的殺意。
楚平生說道:“沒錯,我就是柴紹。”
“交出殺害我三弟和侄子的凶手,我饒你不死。”
宋智居高臨下,用一副勝軍之將的口吻說道,因為兩個時辰前後方來報,講他大哥帶領的騎兵部隊在蕭銑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配合下,以聲東擊西的策略重創林士弘的江南軍,斷了隋軍糧道,這種情況下根本不需要和隋軍硬碰硬,就據險防禦,隻消堅持幾日,這群北方來的士兵糧草不濟,自己就潰了。
毫無疑問,這是他的手筆,宋缺隻是執行者。
“殺害你三弟和侄子的凶手?”楚平生嗬嗬一笑:“那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宋智皺起眉頭,看看後麵的騎兵部隊,並沒有發現媚娘子金環真和周老歎二人的影子。
“就是我咯。”
楚平生哈哈一笑:“宋智,你不會以為,如果沒有我的命令,他們兩個敢一刀宰了天刀宋缺的獨生子和親弟弟吧?”
“你?”
宋智陰臉的同時,兩撇黑羽般的眉毛擰做一團,他很是費解,因為按照江湖傳言,柴紹是在獲得邪帝舍利後,才在祝玉妍的支持下坐上了邪極宗新宗主的位子,而宋師道和宋魯被殺是在楊公寶庫開門之前,那時的柴紹是如何命令周老歎夫婦對宋家人下殺手的?
他在思考問題,陡聽旁邊弓弦聲起。
咻。
一道利箭由旁邊激射而出,直刺與他對話之人的心口。
這一箭,快、準、狠,單單箭矢周圍纏繞的強風,便足以傷人肌膚。
然而汗血寶駒上的人隻是往前一攥,足以貫破鎧甲的箭矢突然失速,以極輕極柔之勢落入他的掌心,拇指輕輕一撥,箭杆便斷做兩截,落在馬蹄前方。
宋智往旁邊瞥了一眼,隻見發起偷襲的正是他的表弟宋爽,那張下寬上窄的臉有些掛不住,似乎搞不明白,自己的偷襲怎麼被敵人輕而易舉地破掉。
“按照梵齋主的推測,柴紹得邪帝舍利認住後,實力接近魔帥趙德言,如今看來所言非虛。”
宋爽的戰鬥力在宋閥中隻比他們三兄弟差,還在宋師道之上,這蓄力一擊表麵看是沒有殺掉柴紹,但也間接證明了一個事實,如果二人正麵交鋒,宋爽絕不是柴紹的對手。
楚平生說道:“我記得宋缺一直把光明磊落掛在嘴邊,原來不過如此。”
後麵的騎兵齊舉長槊,大喊“小人”,把後來的步兵的行軍聲都壓下了。
宋智說道:“兵不厭詐。”
“好,好一個兵不厭詐。”楚平生說道:“這麼說來,為了戰而勝之,我怎麼對付你們宋家,你也不會有怨言了?”
宋智冷冷一笑:“你覺得你還有機會嗎?”
宋爽聚起內力,衝楚平生身後的騎、步兵大聲喊道:“後麵的人聽著,你們的糧道已經被閥主領兵切斷,不日便會斷炊,識相得速速放下武器投降,我宋家上體天心,當饒你們不死。”
他以為這一喊,隋軍便會軍心動搖,士氣大降,哪裡知道敵人絲毫不亂,最後趕到的獨孤鳳和玲瓏嬌注意到這一幕,終於明白柴大官人為什麼沒有隱瞞後方戰況了。
“來而不往非禮也。”楚平生也聚起內力大聲喊話:“城裡的老幼婦孺聽著,我若出手,必會傷及無辜,給你們兩個時辰,趁著兩軍尚未開戰,速速退出蒼梧城。”
上官龍瞥了一眼日頭,稍作估算,兩個時辰正好是將夜之時。
楚平生衝宋智說道:“開南門放城內婦孺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