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棡聽到這話隻感覺聽了個笑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大侄子,跟三叔就不用說客套話了吧?”
“你剛接手了那麼大個爛攤子,兵器局一月就得消耗精鐵三十萬斤,就戶部撥給你那點銀錢,連一個月都支應不住!”
“到時候耽誤了朝廷的大事,你丟點人不打緊,丟了你皇爺爺的人,那可就是大罪過嘍!”
“三叔今兒先給你送五萬兩銀子花用,不夠的話再去找我要,就算我回封地了,晉王府的錢你也可以隨便花,想花多少花多少!”
朱棡的話把朱允熥都整蒙了,自己承包官辦作坊是為了賺錢,而不是為了賠錢的!
“三叔,你是不是篤定我會賠?”
朱棡聞言冷哼一聲道。
“那不是明擺著的嘛,現在精鐵價格都漲到三百文一斤了,就戶部給你撥的那點銀子,買完三十萬斤精鐵,你也就剩下點買煤炭的錢,你還想支應到過年?”
朱允熥聽到這話兩眼瞪得跟蛤蟆似的。
“啥?”
“一斤鐵要賣三百文?”
“他們怎麼不去搶!”
朱棡聞言瞪了朱允熥一眼。
“你以為呢?”
“精鐵本來就貴,現在北邊正在打仗,價格自然更貴。”
朱允熥聽到這話才意識到,此時乃是工業落後的大明朝,遠不是後世的大工業時代可比。
畢竟後世的鋼鐵廠產量都是以“萬噸”計,而此時的大明是以“斤”計。
朱棡一想到這事就一肚子氣,一邊氣惱父皇不阻攔一下這孫子,一邊惱怒這孫子沒腦子,啥破差事都敢接。
現在鐵價騰貴,已經照往常漲了差不多一倍,這孫子拿著戶部的十五萬兩銀子,就敢承包那麼多官辦作坊,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貴是貴了點,可現在就這行情,你總不能不用吧?”
朱允熥聞言氣哼哼地道。
“我還就不用了!”
“不就是鐵麼,我要自己煉!”
朱棡聽到朱允熥這般大言不慚的話,再次爆出一聲冷笑。
真是無知者無畏呀,以為精鐵是大白菜呢,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彆跟我吹牛皮了!”
“趕緊找人把銀子抬進去,我一會兒還得回去睡覺呢!”
朱允熥見朱棡不信,當即領著他去了小學的科研區,指著一個高高的爐子說道。
“三叔,這是我新進發明的高爐煉鋼法,你有沒有興趣參一股?”
朱棡不知道什麼是高爐煉鋼法,但是對眼前出現的這個高達丈餘的爐子倒是很感興趣。
“你這爐子能煉鋼?”
“當然!”
“不過之前都隻是實驗性質的,還沒大規模應用過。”
“煉出來的品質如何?”
“還行吧,不說削鐵如泥,但也肯定比削泥如鐵強就是了。”
朱棡自動無視了大侄子的後一句話,盯著呼呼冒煙的高爐嘖嘖稱奇。
“這麼大的爐子,一次少說也能煉個幾百斤吧?”
朱允熥聞言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三叔,格局小了!”
“這一次不練個幾千斤,對得起它高爐的名頭?”
“幾千斤?”
朱棡聽到這話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隻感覺大侄子越吹越狠,再吹一會兒都能上天了。
“少跟我這兒吹牛皮,你就給我一句話,這銀子要還是不要吧!”
“要呀!”
朱允熥嘿嘿笑道。
“您都大老遠送來了,我要是不要,豈不是打了你的臉?”
朱棡聞言翻了朱允熥一眼。
“沒事,你三叔臉大,丟點臉不打緊!”
“那怎麼行!”
朱允熥不由分說,趕忙跑出去招呼人拉銀子。
朱棡在其走後,繞著高爐轉了幾圈,叫過來一個工匠詢問幾句。
在得知大侄子沒有撒謊,此物確實能煉鋼,而且一次能煉幾千斤時,他徹底放下心來,也不等朱允熥回來跟他告彆,倒背著手就優哉遊哉地回去睡覺去了。
朱棡走後又來了幾撥送銀子的,首先是藍玉的兒子藍鬨兒,其次是傅友德之子傅忠,以及馮勝和其他武將勳貴後代,都送來不少銀子。多的上萬兩,少的也有幾千。
隻有朱允熥的親舅舅常升送來的最少,隻有區區一千兩。
常升自己都沒好意思來,打發了個家將送過來,撂下銀子二話沒說就走了。
隨後又有未就藩的一乾皇子,也替各自的母妃送過來一些銀子。其中最狠的當數郭惠妃,直接送過來五萬兩。
因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所謂的皇孫試煉,不過是拚兩邊的人脈。
不管是朱允熥還是朱允炆,都太過年幼,隻是掛著個監管的名義罷了。
而且兵器局這邊積弊重重,材料短缺,如果沒有足夠多的銀子,彆說按時按量交付兵器和農具了,就是連正常開工都難。
因此,凡是跟藍玉親近的武將勳貴,無不獻上一片微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