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轉達
“使點勁,把它放這邊來,彆撞到牆角那邊的瓶子。”來人指揮著送貨的雇工避開腳邊的零碎物什,把沉重的大箱子往樓上搬,這已經是下午第三趟了。
挑了個靠牆箱子坐下來的盧修斯捧了一杯水吹著熱氣。這是克拉夫特遞給他的,出了名的愛乾淨人士對榆木街的水井也不放心,堅持要在煮沸後再遞給他。
就算在井邊解釋了小半天讓他嗓子生疼,也隻能小口啜飲,難說是喝到的水更多,還是吹乾的口水更多。
今天的行程不算艱難,一個帶著劍的貴族,拿自己的家族聲譽作保,要給附近新修兩口井還是很有說服力的,而他們所要做的不過是暫時多走段路,換去其他地方打水。
再加上詭異的“昏睡病”早鬨得人心惶惶,各種流言四起,比鹹腥微風還無孔不入,比生長在礁石上的藤壺還多,其中自然包括了不少聲稱與井水有關的。
這時能來一位貴族出身的學院人士,給他們講是井水有問題,多少減輕了心中對不可捉摸的未知之物恐懼。
實際上這裡生活的人當然不知道有井水出了什麼問題能讓人長睡難醒,也不知道學院研究什麼,更不了解不同貴族的區彆。
但至少文登港人多少都聽說過這麼個學院,也知道這個身份很厲害就夠了。實在不知道的可以看看那把劍,或許可以有效幫助理解這個問題。
盧修斯隻要在克拉夫特口乾舌燥後接上班,給後來的人解釋清楚,其中夾雜著對他身份的明示或暗示,不算什麼太難的工作,至少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
感歎了一下某些身份真好用,他又吸了口水,溫熱的水順著食道滑下,暖意在胃部流轉。寒意未散的季節裡,捧一杯熱水確實不錯。
他們正在克拉夫特剛在榆木街租的一幢三層式小建築裡,這三層還不包括閣樓。
建造這棟房子的人在選址上顯然考慮不當,卡在了兩棟老屋間的狹小地盤上,兩側牆體都貼在了旁邊的房子上,迫不得已隻能向上發展,造成了罕見的扁長結構。除掉樓梯就是每層僅有一個的房間和狹長過道。
局促的空間導致了下麵第一二層根本沒有向兩側開的窗戶,隻在房屋正麵給房間開窗,采光極差,大白天的也需要摸黑上樓梯。
同時,依舊是因為空間限製,樓梯被造得相當陡,上樓時要手腳並用都不必彎腰。
綜合這些因素,再加上剛好在鹽潮區旁邊,房屋的租金被壓到一個見者傷心聞者落淚的地步。
拄著拐的原主人信誓旦旦地向他們保證,在文登港裡,除了鹽潮區找不出第二個這麼便宜的地方。要能找的出來,他馬上把價格降到比那裡還低。
聯係自己差點從樓梯上滾下來的經曆和房主的形象,盧修斯本想轉身就走,可是克拉夫特意外的對這間房子很滿意,當場拍板租下了一個月,他甚至覺得克拉夫特有過直接把它買下來的想法。
以一貫以來對克拉夫特的了解,價格因素不是原因,但他又想不出其他理由選擇這幢可能在下樓時對住客的上肢骨、下肢骨、顱骨、肋骨、一切骨骼及其保護的軟組織產生嚴重不良影響的住處。
“讓一讓,借過。”
盧修斯收起腳,讓雇工從旁邊擠過去。他沒看到克拉夫特交給李斯頓的清單,可這是不是太多了,而且不像什麼是為長居此地囤積的生活用品。
第四批雇工扛著箱子往上走去,肩膀被重量壓得微微下沉,輕微的金屬碰撞聲從木箱內部傳來。
出於一個閒人的好奇心,盧修斯跟上去拍了拍那個箱子,更明顯的金屬聲從裡麵傳來,“這裡麵是什麼東西?”
那個雇工顯然把他當成了這裡管事的,卸下箱子往牆上一靠,擺出嘮嗑的架勢,借回答他的問題休息會。
“一些庫存的夾子,買的人不多,這次難得有人想要那麼多,乾脆一起便宜賣了。”他擦了擦頭上的汗,要翻出一堆老東西再扛到買家指定的地方可不容易。
“夾子?”
雇工的回答超出了盧修斯的任何猜測,在印象裡,最大的夾子也不過手掌大,那麼一箱裡麵該有多少夾子?
“對,夾子。”他搖晃箱子,讓盧修斯聽到裡麵大件鐵器錚錚作響,“實話跟你說吧,不是什麼好料子,難看是難看了點,但勝在用量足。”
“聽起來不小?”
“當然,捕獸夾不能小。聽說山裡有比人還高的熊,這還不是最大號的。”
雇工說完扛著箱子繼續上樓了,盧修斯震驚地看著那個箱子,無法想象克拉夫特要拿這些凶器去乾什麼。
沉重腳步在樓上響個不停,那是更多的人在上層按雇主的意思安置各種物件,這樣的大號箱子少說已經抬上去了十個左右。
隱約的交談聲從閣樓傳來:“對,我是要了這個,應該還有……一會就到嗎?沒問題,在太陽落下前送到就成。”
這下盧修斯坐不住了。他打開一直墊在屁股底下的箱子,一股油脂味飄散出來,伴有鹹香和魚類腥味。整齊的小罐羅列其中,用木塞封口。
拿起其中一罐,拔掉木塞,溢出的濃烈味道讓盧修斯想起了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