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青看到他胳膊上的紅藥水,關切得問“你和人家打架了。”說完白吳大偉一眼。
大偉眨著眼,望著天花板,故意躲避。
思瑞明白一切,窘得像敗兵一樣,隻覺得自己無地自容,“哼哼”笑了兩聲,維持自尊。
吳大偉慷慨道“思瑞打架我是知道的,沒什麼大不了,踢球嘛,難免有衝突,一點小摩擦,這是球技好的表現。”
思瑞不領情,心裡發著恨,嘴上無所謂的說“嗬嗬,小事一樁,不足掛齒。”
曉青說“沒事就好,屋裡太悶了,咱們出去逛逛,我有事和你們說”
思瑞曲解了她的本意,慌得好像要從敗兵淪為罪犯拉出去遊街,無力道“啥事?”
吳大偉拍著思瑞的肩膀,譏笑著說“好事。”
思瑞慌的六神無主,坐在沙發上像坐在死刑犯專用的通電椅,隻是死刑犯還有戴帽子遮住臉不讓痛苦給外人看的權力。思瑞沒這個權力,臉上的難堪隻有他自己麻木的不知怎樣,心裡莫名發恨,剝個桔子捏在手裡。
吳大偉看得樂不可支,為桔子可憐。
大家來到冷飲店,吳大偉問服務員有沒有冰啤酒。曉青打他一下,說“不準喝,要喝你就對影成三人吧。”
這一打,讓吳大偉頗自在,仿佛打罵都可以看作男女親密的方式。這方式雖不掩人耳目,卻比當眾青眯更有味。
他常聽人如此講,今天親自體會,滿意極了,寧願一直讓她打著。這份“體貼”更生動,勝過一切言語。想著故意逗她“酒不醉人人自醉,反過來說酒是讓人醒著的東西。”
曉青不理他,叫來果汁。
思瑞從吳大偉的眼神裡忽然明白了他在追求周曉青,或者說倆人早好了,奇怪自己在學校裡怎麼沒看出來。
心裡迂回去剛才兩人的舉動大感惡心,自己屈坐著成了替人照明的燈,他對周曉青從頭到腳一絲感覺也沒有,知道戀愛首先要心動,然後方能動手。
周曉青雖然漂亮也隻能讓自己眨眨眼,入不了心,宛如誘人的青葡萄,固然養眼,但是吃不得,吃了也是酸。
她沒成熟的原因是她太聰明了,聰明的讓你害怕。女人聰明是要得的,太聰明就要不得。她會統治你,女人要做了統治者必然是自私的,男人連抽煙喝酒的權力也沒有。
女人笨了才可愛,不是真笨,要像筷子在水裡會變彎了的物理反應一樣,隻騙了你的眼,而非化學反應,如此才有味道。
他這樣想著同情吳大偉,陪他一起喝。
曉青怕兩人一會喝醉了,耽誤了正事,就說“也沒什麼事,我們學校有老師組織補課,你們假期裡反正沒事,要不要一起去?這幾天媛媛咳嗽在輸液,就我一個人,聽說這老師很厲害。”
“真的,那自然求之不得,感謝媛媛這時候咳嗽,讓你一個人可以想起我們,你們一中是出才子佳人的地方,能有機會讓你們感化真是太好了,”大偉呀一口啤酒,清醒道“不過你親戚來了,怕是脫不開身吧。思瑞,你不知道,她有個堂姐來看她。”
他本想用“野獸派”稱呼她的堂姐,好在酒沒發作,在嘴邊止住。
曉青擺手“這影響什麼,人家隻是來玩的,我看你們還是想著玩吧,哼,都玩出火花了。”語畢,白了思瑞一眼。
思瑞說“我無所謂,時間多得很。”
“我更沒關係,就怕到時候你那位堂姐又要拉你做導遊。”大偉不甘落後。
曉青解釋說人家這幾天是剛來,自己當然要儘地主之儀。
思瑞問“你姐夫做什麼的?”
“做工程的,這些日子工地上沒什麼活,所以出來走一走。”
吳大偉趁著酒勁,紅著臉吃驚道“啊——”拖泥帶水連喘帶吸了片刻,停下來,緩一緩肚裡熱氣,翻著眼皮道“原來是個大老板啊,怪不得如此富態,富的都看不到自己的腳。”
曉青聽不下去,耳朵似進了肥皂沫,芳容大怒“有沒有點正經!”
大偉瞟見曉青盯著他,目光透著殺氣,嚇得肚子裡熱氣驟涼,把話咽回去。好在臉上因酒升起的紅色造成天然的麵具,再怎麼樣出醜心慌也可以借此擋過去。
曉青見他沒話了,問思瑞還喝不喝。吳大偉向思瑞眨眼示意不喝了。
思瑞今天免費電影看得起勁,說“沒關係,反正沒事做嘛。”
吳大偉像被毒蟲咬了一口,霍地直起腰擺手“要喝你自己來。”
曉青得意地笑“哼!我事情反正說完了。你不是還醉著嗎,喝呀,你不清醒了我們怎麼散。”
思瑞倒不希望散了,鼓動道“時間還早嘛。”
吳大偉氣得要跳起來“好啊,我舍命陪君子了。”心裡罵“小人。”
思瑞飲掉幾杯,不願作君子,腦袋沉得要作自由落體。本能地用手托住,揮手對曉青說“算了,算了。”語畢摸摸口袋,估算一下錢,起身去付賬。
大偉滿臉鄙夷,奮不顧身攔住他。
曉青看得樂此不疲,格格的笑著。
大偉速戰速決,直接招服務生過來,把錢抓在手裡捏成團,像投籃一樣扔過去。服務生不滿,手一揚,沒接住,氣得施過來兩個白眼。大偉不管,擦了嘴往外走。
思瑞到外麵吹了風,頭痛得要炸掉,又想早點回,看兩人的意思還有飯後活動。大偉巴不得他滾得越遠越好,最好彆在眼前出現。今天鬱悶得好心情全無。
曉青說廣場的噴泉還在開放,問二人去不去看。
大偉聰明,裝聽不見,繼續抖衣服上的折皺,把回話的機會留給思瑞。
思瑞不願再做燈泡,說“不了,頭有點疼,你們去吧。”
大偉感激得拍拍他“沒事吧?沒幾杯嘛。”
第二天,思瑞在網吧裡碰見吳大偉,嘲笑他沒眼力,喜歡周曉青,還拉自己當電燈泡。
大偉失口否認自己看中周曉青,但解釋道“我才沒有那麼低俗,是人家非要拉上你請喝汽水。但是你打架的事我沒告訴她,她反倒覺得我不夠朋友,我是兩頭難。
“彆扯淡了,補課我就不去了,不耽誤你們的革命友情。”
“那倒不用,昨晚上看噴泉隻是遷就她而已。我看咱們都去補課吧,大家有這點時間聚在一起也不錯,說不定還有碰上初中校友呢。”大偉恨不能脫口說“好吧,其實在家也好。”話到嘴邊又咽回去再創造。
兩人從網吧裡出來,正巧曉青的堂姐在前麵走。
大偉指著胖女人旁邊的男人道“瞧見了吧。這就是人家那位姐夫。你說他能不能看到自己的腳。你猜們叫他曉青的堂姐是什麼。”
思瑞搖頭表示不知道。
“野獸派。”吳大偉笑道“我猜她有你兩個重,她要是出國絕對有辱國體。”
“那她應該和她妹一樣去減肥!”
吳大偉這次不找借口否認了,張大口驚詫道“真的?你怎麼知道的。她這身材還需要減?”差一點想說心上人的身材最棒,像文章裡說的纖細得像蔥,再減就物極必反成韭菜了。
思瑞到家裡悶悶無事,抱著電視看。
父母指責他不用功。他關掉了電視關不掉自己的耳朵,索性說起補課的事。韓經倫拍手稱好,相信兒子不錯,尚可雕也,吃飯時拿出酒來喝。
韓母問兒子要多少錢。韓經倫擺手道“隻要他認為應該補,願意補,肯上進,錢我自然花得舒心,該花的一分不會給他少。”
思瑞說“是曉青他們學校的老師,明天就可以上課。”
韓母夾口菜給兒子“那好,讓你去。我看你事事不如人家,就會嘴上說得好‘我學了,看了’你是學了看了。學什麼了,學會玩了,學會騙了——噢,騙人是不用學,你是專家。”
韓經倫喝杯酒,自信的笑道“他那點花花腸子我看也隻能哄哄你。你何必說他,你要是把打牌蹓躂的時間省在家裡陪他不就行了嗎。你這麼遠程操控,還真以為自己是張良,能對他取勝於千裡之外?”
韓母麵生慍色,說“你厲害你就彆讓他再去玩呀。我看你比他還會說,你有能奈先把你的花養好,省得我天天搬來搬去,累死累活。”
韓經倫又喝杯酒,表示不服“栽花養花本就是為了修身養性,你天天給它澆水搬來搬去,權當在健身館鍛煉身體,可謂修了身;你若能夠靜下來賞賞花彆去打牌,那可就養了性了。便宜可都讓你給占了啊。另外,修身身養性不說,還有時間看著你這個寶貝兒子安心學習——對不對,思瑞。”
思瑞扒口飯,權衡一下利弊,笑道“嘿嘿,爸,你的花養來養去全像青蛙冬眠,半年見不著一個花骨朵兒,有什麼看頭。”
韓母得意地笑著給兒子夾菜,說“就是。”
韓經倫喪氣的再喝一杯酒,三杯下肚,抓著筷子作拐杖,支著身子。思瑞趕緊扶著,韓母給他盛碗湯。韓經倫苦笑“你不是中了你兒子的計,真以為人家和你站在同一戰線呐。”
韓母拿眼斜他,鼻子哼哼出氣,說“你們一個德性。”
韓父憋著臉把湯當酒仰脖一口喝掉,晃晃悠悠走到自己的花旁“修身養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