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襄玉便帶著狸奴前往正廳。
他們抵達時,寒韜剛喝完第一杯茶。
伺候的婢女正為其添茶之時,襄玉就帶著狸奴走了進來。
“公子!”寒韜連忙起身,朝襄玉行禮。
婢女倒好茶後,躬身退出。
襄玉走進來,在上首處坐下,寒韜也再次入座。
“寒族長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寒韜略一沉著,拱手道:“公子那日對老夫說的話,不知還作不作數?”
襄玉嘴角微勾:“什麼話?”
寒韜的雙目炯炯有神,散發著淩冽的銳氣:“您說,不會為難寒族。”
襄玉笑了笑:“自然作數。”
“既然如此,那流言之事,不知公子用意為何?”
襄玉發出一聲輕笑,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他識破了。
他一隻手放在一側的漆椅扶手上,食指無聊地敲點起來,口中緩緩道:“你以為我在報複你?”
寒韜未正麵回答:“小女這段時日承受剔發之痛,整日被人指指點點,已是處境艱難,如今又有這等損她清譽的流言傳出,該叫她如何自處?還請公子念在昔日的情分上,對她手下留情!”
襄玉手抬起來,枕在自己的下巴處,手肘撐在桌案上,他笑得漫不經心,看向寒韜,問道:“是她難以自處,還是你寒族難以自處?”
寒韜麵色一僵。
襄玉繼續第二問:“情分?我跟三皇子妃,昔日有何情分?”
他說完移開目光,繼續道:“寒族長,你跟隨我多年,不過看起來,你還是不太了解我。”
襄玉的雙眼中彌漫的慵懶之意逐漸收起,漸放出一股強大逼人的氣勢。
寒韜感覺到了他周身氣場的變化,神情一緊,臉上不自主地便多了幾分臣服和畏懼。
“從頭到尾,我襄玉,亦或我襄玉所有之物,動過的人,從來都隻是你的那位已成為皇子妃的大女兒。”
薄唇再啟,他又道:“寒族,不過是受其波及。”
寒韜一震。
襄玉這僅有的兩句話,讓他一瞬之間就看清了整件事裡被他誤解之處。
他以為寒棠梨被人剃發,雲門被人殺死,皆是襄玉授意,而月籬動的手。
但此刻他才意識到,這兩件事,分明就是月籬擅自做主完成的。
若非如此,襄玉大可直接說是他一人所為,無需特彆點出“所有之物”。
這所有之物,即月籬也。
而就是這個月籬,做出如此以下犯上之事,襄玉卻對其縱容。
竟還在他麵前就這麼直接點出來了。
寒韜眼中精光一閃。
他先前的判斷,果然沒錯!
世咒,恐怕真的會破不了。
而這個破不了的原因,定是因為襄玉對這祭品月籬,生出了不一般的心思!
“世咒啟,襄族必亡!”——這句話,恐怕會真的應驗!
寒韜眸色神轉,他緩緩站起身,朝襄玉躬身道:“老夫愚鈍,經公子點撥,才知其真相,今日前來叨擾,實為汗顏,老夫深感歉然!”
襄玉看了他良久,回道:“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