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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黎曼魯斯的酒(1 / 2)

第347章黎曼魯斯的酒

“……”

“不對。”

“……”

“還是不對。”

“……”

“嘖!”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全父在上啊,問題到底出在了哪裡?”

盤踞在由五十種猛獸之皮所打造的蠻荒王座上,太空野狼軍團的基因原體正毫無耐心的磨吮著自己的獠亂尖牙,純金色的發辮鋪散在了他的耳垂與肩上,卻無法壓製住瞳孔深處的淩冽風暴。

這是他的幾次失敗了?這又是第幾次【隻差一點】了?

在這一刻,黑血終於把心中的思量拋在了腦後。

“……”

“你覺得那種宴會真的能讓我喝醉嗎?黑血,那種小孩子過家家似的小把戲,連我脖子上的一根毛都不會在那種宴會裡醉倒。”

當芬裡斯的狼王用著這句曖昧不清的反問,結束了這場談話的時候。在莊森能夠表達出任何一句回應之前,他的全息投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但依舊不夠好,但依舊無法讓他喝醉,但無法讓他忘記他接下來要去做什麼,也無法讓他對那炳掛在牆上酒神之矛視而不見。

“也許,我還記得呢?”

“……”

卡利班的騎士之王露出了一個短暫且尖銳的笑聲。

莊森幾乎是本能一般的出言打斷了狼王的話,接著,他就陷入了尷尬的停頓,似乎在痛苦的思考如何說出接下來那些話,而那張原本堅毅的麵容,也化作了一張書寫的痛苦與猶豫的麵具,翡翠色的瞳孔中則是肆虐著思考的風暴。

“還是不對!!!”

黎曼魯斯高舉起酒杯,不久之前的記憶在他的腦海中回蕩,讓基因原體露出了暢快的笑容。

“……不,黑血。”

“我理解你的意思,莊森,事實上,我完全同意你的觀點。”

“!!!”

“哪怕一杯都行……”

在狼衛的記憶裡,他似乎真的沒有見過他的基因之父醉倒後的場景:在任何一場宴會中,黎曼魯斯似乎都隻有【喝的儘興】和【喝的不儘興】這兩種區彆,哪怕是那些能夠讓太空野狼們如死屍般堆在地上的頂級烈酒,也隻能讓原體的厚重臉龐多上幾絲紅暈而已。

“那我要好好想想了……”

黑血一直都很好奇,究竟是什麼樣的酒液,居然會讓黎曼魯斯如此上心:自從太空野狼軍團離開了冉丹的母星,開始向著銀河的北部邊疆進行掃蕩式搜索後,這種無比嚴謹的調酒就成為了黎曼魯斯的某種愛好,他將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其中,經曆了無數次失敗,卻依舊是樂此不疲。

黎曼魯斯笑了一下,他的笑容中依舊帶著苦澀,就仿佛酒神之矛的光彩拋灑在了他的臉上。

“……該死的……”

莊森的思緒也許從未像現在這樣,波濤洶湧。

所以……

沉默,冰冷,致命。

基因原體煩悶的抓撓著自己的滿頭金發,他瞥了眼佇立在不遠處的親衛,輕聲的囑咐著,在他的腳下,昔日堅不可摧的岩石已經化作了散落滿地的屍骸,連帶著石台上原本的各種物件也滾落一地,發出胡亂碰撞的雜響。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曾經討論過有關於帝國以後的軍事體係的變革,以及……某些人員係統和指揮席位的調度?”

莊森低著頭,繼續批閱著那些作戰構思。

“好吧好吧,莊森,我最嚴肅的兄弟,我會記住你的建議的,我也會遵守的:我會忘記那天晚上的事情的,忘記那堆篝火,那些酒,忘記我們的快樂時光,也忘記那些話語,那些討論,還有某些……並不重要的承諾。”

“全父啊,這簡直就是一項可怕的酷刑……”

他先是點了點頭。

黎曼魯斯倚靠在王座上,他打量著酒杯外側的金屬光芒,低沉的話語從苦澀的笑容中擠出,既像是感慨,又像是抱怨,亦或者是隱藏其中的漫長歎息。

真是可惜呀。

“大人,這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嗎,您隻需要以您自己的名義召開一場宴會,邀請每一位狼主和他們的侍衛們一同前來,讓軍團裡的每一個棒小夥子開懷痛飲,不醉不歸,不就可以了麼,我們以前一直都是這麼乾的啊。”

基因原體死死的盯住了杯中蕩漾的液體,連大氣也不敢喘,而他的侍衛則是佇立在一旁,同樣全神貫注地目睹著基因之父的工作,並壓抑著內心的困惑。

黎曼魯斯笑著反問道。

“與其在這種無聊的問題上耽誤你的時間,黎曼,你倒不如好好的想一想,你和你的軍團要在接下來的作戰中發揮什麼樣的作用,要知道在先鋒艦隊那邊,可是已經傳回情報了:他們在北部的一些星係之中,發現了不少可疑的痕跡。”

“等著我……”

“他呀……比我還要糟糕。”

基因原體揮了揮手,他沒有抬頭,而是將自己的目光集中在了那小半塊沒受到波及的桌案上,那裡還擺放著一批酒,看起來還能支撐他進行下一次實驗。

“我從未聽說過我們的哪個兄弟還需要在遠征中申請假期的。”

“我們什麼都不想,就是單純的坐在了一起,開懷痛飲。”

但他還是想繼續嘗試。

“……”

在最多一個月前,黎曼魯斯都是如此認為的。

“那天晚上的事情,你真的全忘記了?”

狼衛皺起了眉頭。

令人不安的,閃亮的色彩。

“還是那麼的討人厭……”

“你覺得,我像是在和你開一個玩笑嗎,黎曼?”

黎曼魯斯的嘴角裂到了一個危險的角度,他露出了自己的尖銳犬齒,緩緩的吐出了接下來那些誇張過度的腔調。

黎曼魯斯輕笑著,他的聲音中混合著無聲的淚滴。

黎曼魯斯已經記不清了,他隻是憤怒的抬起手掌,拍打著自己掌下的桌案,聆聽著金屬與石塊破碎的聲音,還是各種物件在地上滾來滾去的混亂:一如他心中的不甘。

而在這個時候,黎曼魯斯已經再一次地開始了他的調酒:他將三種顏色各異的酒瓶放在一旁,一隻大掌緊緊握住了那個用特殊材料打造的酒杯,小心翼翼地向裡麵傾倒著每一滴酒液,無論是順序、節奏還是搖晃,都精確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甚至以微秒為單位。

“就是……”

莊森沒有絲毫的猶豫。

卡利班之主突然咳嗽了一下。

隻留下了第一軍團之主,抬起頭來,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而且,就算你問我,黎曼,我也隻能回答你:我不知道。”

至於其他的人嘛……

“更何況,我的個人精力是有限的,需要優先投入到軍事和戰爭上來,沒時間去幫你銘記你當時是怎麼擺弄那幾瓶酒的,又或者你口中其他的任何不重要的話題。”

第一軍團的基因原體用毫不客氣的態度回應著自己的兄弟,他甚至懶得再一次抬起頭,就仿佛浮現在他麵前的,那道黎曼魯斯的全息投影,隻是一堵毫無意義的空氣之牆一樣:事實上,莊森真的有可能是這麼想的。

黎曼魯斯撫摸著這把神兵,他看著它,看著矛身上永遠都不會散去的冰冷光芒,看著那比恒星,比戰爭,比死亡,比背叛,還要更為可怕的璀璨之光。

“我隻是想在戰爭開始之前,再喝醉一次而已。”

“……”

不可,哪怕是放眼整個人類帝國,恐怕也就隻有這位曾經身為野獸的帝皇之子嗣,才會用上一大塊粗略雕刻過的芬裡斯冰川巨石,來作為自己的辦公場所了:連多恩都不會這麼粗暴。

有那麼一刻,莊森的麵色就好似卡利班的深林。

他看著它,直到他的瞳孔中也閃爍起同樣的光芒,直到他被這種光芒同化,同化為帝皇所渴望的那個怪物,那個劊子手。

“你和我達成過某些共識,你還記得嗎?”

他輕聲的呼喚著。

杯中酒儘,黎曼魯斯隨手扔掉了這個價值連城的酒具,他站起身來,頭腦清醒,腳步卻又變得有些搖晃:就這樣,基因原體跌跌撞撞的走向了牆壁,走向那把他一向避之不及的酒神之矛。

“那就全拿來!”

“我可不會記得這些毫無意義的小事,黎曼。”

基因原體打量著那有些渾濁的酒味,目光閃爍。

“您到底怎麼了,大人?”

“然後,我就喝醉了。”

那句他應該說出的話。

獅王又停頓了一下。

“很可笑是吧:一名理應過目不忘的基因原體,居然會忘記自己最珍重的回憶,居然會忘記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刻之一。”

而回應他的,則是卡利班人的冰冷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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