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試。”周義說。
“請問有預約麼？”前台阿妹問。
“網上看到你們招聘，直接就來了。”周義說道。
“是哪位要麵試呢？”
“兩個都要。”
“簡曆有帶麼？”
“這倒沒有，但銷售嘛，能說會道就是簡曆，察言觀色等同證書。”
“好的，請跟我來。”
大廳與前台相連，沒有隔斷，撥打電話聲、手機鈴聲、慶祝聲或哀怨聲，聲聲入耳。
“你們公司今天可以說是撿到寶了，有我這二位人才相助，大的遠的暫且不說，就這業績，怎麼也要翻他一番。”周義說道。
韓舒妍笑出了聲來，她不是喜歡或者想乾銷售，而是喜歡周義所帶的氣場能影響周邊的氛圍，一件無趣的事，他能乾得妙趣橫生，就跟做菜一樣，有人提鮮用雞精，有人用生粉水，有人用香菇調的醬。
“自信，挺好，乾銷售的正需要就是自信。”前台阿妹說。
走了數步，他們到了一間磨砂玻璃門的小會議室，前台示意二人坐下隨手關上了門。
周義趕緊起身，扒拉一下那扇關著的門。
“你乾嘛？”韓舒妍問。
“確認一下，有沒問題。”周義回答。
“那有沒有問題？”
周義落座在韓舒妍旁邊，摘下墨鏡後回應“沒有問題。”
“神經兮兮的。”韓舒妍說。
“出門在外，小心謹慎不會有錯的。”周義又說道，“你知道他們在乾什麼麼？”
“不是你說的回訪客戶麼？”
“往小了說，是回訪客戶。但往大了說呢？”
“我怎麼知道往大了說是什麼。”
“是電信詐騙。”
這時候前台扣門，兩下以後推門而進，手裡還拿著兩份內容。
前台把兩份內容放到二人桌前，說“我們的簡曆和問卷，請二位認真如實填寫，很重要。”
說完，前台阿妹又走出了小會議室，出門前打開了房間燈光。
兩份材料，一張是簡曆表，一張類似問卷調查的職場人格disc測試題，測試題末還有類似答題卡的方框。
“這……真的要寫麼？”韓舒妍問。
“寫啊，我都要寫。”周義說。
“好吧。”
近段時間時間的周義也麵試過一些人，發現大部分麵試銷售人員的簡曆都是現場填的，而麵試營銷崗位或者經理職類的會自帶，再有就是類似李曉娜那樣的畢業生，基本信息的簡曆，竟然被當成敲門磚一樣重視。
韓舒妍認認真真地填寫簡曆，到了測試題部分更是念起了題目。
“這怎麼選？”韓舒妍問。
“哎呀，隨便選，那麼背後的hr可就不好推斷出你的性格人格了。”周義回應。
沒有辦法，韓舒妍知道周義肯定是在玩，卻不明他秀的是什麼操作，但見周義拿著筆，對著手機，在紙上奮筆直書，一邊寫，還一邊罵街。
“這是哪個弱智出的簡曆模板，一點屁東西非要整兩頁紙。”
“讓我看看你怎麼寫的。”
隻是周義很快又翻到另一頁，完全無視旁邊的韓。
10多分鐘後，韓舒妍終於寫完，一甩頭看向身邊，卻發現周義早就站在身後，他在身後，甚至是呼吸聲都控製著。
周義笑了笑，說道“很認真嘛。”
“你怎麼那麼快？”
“抄的能不快麼？”
周義拿起韓填寫的材料，連同自己那一份，推開門探頭出去，前台看到周義後接過材料。又過了好久，前台帶著一個女領導來到會議室，手裡還端有兩杯水。
“這是我們人力資源吳主任，就由吳主任麵試二位。”
前台把水杯放在了二人麵前，周義習慣地在杯子旁，二指點了兩下桌麵。
再看這個吳主任，帶著眼鏡，盤著頭發，嘴上口紅豔麗，棕色和綠色撞色的秋裝連衣裙，坐在她對麵還明顯聞到撲鼻的香水味。
吳主任，把簡曆放在桌上，手裡拿著筆，左右各掃一眼。
“二位誰先來？”
“女士優先。”周義回答道。
“行，看二位好像關係不一般呀。”吳主任說。
“一般的關係那也沒啥好說的。”周義笑了笑回答。
韓舒妍一板一眼地自我介紹起來，從大學說到進入社會，從第一份工作說到最近的地鐵站。
“韓舒妍，韓小姐姐，你好。大學本科哈，說說看為什麼你願意從穩定的地鐵站工作人員改行當房產中介呢？這一行的辛苦，比你看到的還辛苦。”坐在對麵的女領導吳主任說。
對方說完問題時，周義即刻捂住了臉，韓舒妍看不到周義的表情，事先也沒有準備過這些內容，隻能現編。
“想換一種工作嘗試吧，再說，銷售掙得也蠻多的。”韓舒妍回答道。
“專業知識業務能力咱先不說，請說說你身上的一種特質，哪一項是最能勝任銷售這份工作的吧。”
“耐心，近兩年的地鐵站工作讓我更加有耐心，比方說很多老人乘客又沒有一卡通，智能手機也不會用，需要耐心去引導他們購乘車票，還有地鐵站內站外的行為規範，我們確實沒有明文規定，但有些行為確實影響到地鐵站，乃至府城的精神麵貌，那我們也該循循善誘。比如前段時間，有個人在地鐵站乞討，一位老人給他錢讓他走，他都不走。”
說到這件事周義再次捂住了臉，舊事重提，可能兩個人都要進入下一個階段了，沉迷過去，總會有一個人退步的。
“很不錯，那麼對薪資方麵，你有什麼要求麼？”
韓舒妍放開了以後回答更自然，有些內容，話裡的藝術水準可以說是相當高了，周義看著她，止不住的欣賞。
“如果，我說如果，需要你加班的話，你怎麼處理呢？”
“可以啊。”韓舒妍回答。
周義乾咳了兩聲。
“最後我還有一個問題，”吳主任看著周義，問，“你們兩個應該是比較親密的關係吧。”
“嗯。”韓舒妍回答道。
周義突然鼓起掌來，對於這個hr的一些無聊問題，他早就不耐煩了，對方喜歡點評，他也在這個過程裡對這女人作了一番推斷。
八卦心思很重，打扮香豔，風格中透露著年輕的想法，想必有一定年紀，通常30來歲的女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些黑眼圈，保養差一些的甚至會有雀斑，而此女本職又並非需要接觸客戶，根據經驗，多半單身，對比認識的幾個相似年齡層的女子，不是單身，至少也是孩子不在身邊，怎麼看這樣的打扮都不是為了取悅自己，那麼就隻有取悅彆人了。
“那麼，現在輪到姬生。”
“姬生？”
周義思考得出了神，對方吳主任喊了兩聲他才反應過來。
“在的。”
韓舒妍瞪大了眼睛，同時還要憋住笑，毫無疑問周義是來找樂子的了。
周義抄了之前麵試人員的簡曆，當然也沒有全抄，以自己另外取了的簡曆名字為證。他取的名字叫姬德福，先賣電器後賣房子，期間各種經曆也是記得多少說多少。
“姓姬，這個姓比較少見啊。”
“對的，這個姓放在古代怎麼說也算個貴族。”
“啥貴族？”
“皇鑽。”
“哈哈哈，黃鑽，姬生還挺有幽默感。”坐在對麵的吳主任說道。
這一笑毫無深度，周義放棄了對她的判斷，說“並沒有開玩笑，姬姓最早可追溯到三皇五帝時期的後稷，後稷也就是周文王的先祖，周文王也就是姬昌，相傳姬昌被帝辛拘押在羑裡監獄，也因為在獄中，文王在伏羲八卦基礎上推導出了六十四卦，並做了基礎的卦辭，數百年後，孔子修編《易傳》，這也就是後人說說的周易。”
聽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韓舒妍感覺到整個房間似乎都散發著光芒，而周義已經進入狀態，雖然瞎編工作經曆，但他的思路並未有偏移。
再觀那位吳主任，周義這一堆話整得她莫名奇妙，對於知識盲區，她補不上內容。
“我看到你簡曆上麵寫的是中學曆，我們駐場的項目少說都是高中畢業，你這個可能沒法”被周義將了一軍，吳主任隻能從彆處找回氣場。
“您什麼學曆？”周義隨即開口。
“我研究生畢業。”吳主任回答。
“乾過銷售麼？”周義再問。
“雖然我沒有完全在銷售崗位，但經常接觸銷售的朋友，還有同事，同時也培訓過銷售的同事，可以說銷售的工作我是十分了解的。”
“你可真能扯淡。”這是周義的心裡話。
不過，周義沒這麼說，換了一個更加準確的表達，“以您對銷售的理解，在我看來，去現場給項目，給公司創造收益遠剩餘窩在辦公室裡自我學習和自我練習。”
“姬生，現在是我在麵試。”吳主任提高了音量，這才意識到讓周義反客為主了。
“你可能對人力資源有所誤解，給公司招聘到合適的有用的人才，讓人才有更好地發展空間，其實也間接地給企業創收。”
“您自以為是獵頭了吧，那麼您請問獵了哪一位行業人才，真是咱們公司的人才，至於跟泛泛之輩一樣，成天就捧著個手機？”
周義的反問循序漸進，有一種操作叫如臻化境，就是此時的周義，在手裡沒活的時間裡，他時不時就琢磨一些問題，如今可算是用得上了。
“姬生，咱們彆搞亂了身份，現在我是麵試官，是我問你答。”
“嗬嗬。”周義笑了笑，扭頭看了一眼韓舒妍，調整了一下表情後，又回歸舌戰狀態，“我都問得差不多了，現在把問題教給你了。”
“姬生啊，作為hr，我有必要給你提一點建議了，我們去求職去麵試，雖然是雙向選擇，但是我們需要工作，不是工作需要我們，所以我們的姿態應該謙卑，平和。”吳主任說，她放慢了語速，想要好好平複被周義搞崩潰的心態。
“您說得還蠻有道理。”周義說。
“哪怕我們求到職了，已經乾出成績了，在公司裡，在部門裡，也是要講禮序的，稍有不慎，就會冒犯到上級領導，甚至有可能重新回歸人才市場。”
“你這是考驗我的情商呢吧，回歸人才市場，回歸大自然都不見得有什麼好怕的。銷售這一門類，可不是光講講道理，就能給客戶洗腦的哦，這你知道的吧？”
“咱們先不談能力，去到——”
周義很快打斷了吳主任，“銷售不談能力，談怎麼窩在辦公室裡溜須拍馬？還是談所謂的官僚主義，形式主義。”
“好了，姬生，我想你今天肯定不是來麵試的了，也是苦了韓小姐，跟你一起來，無形之中收到了一些負麵能量。”
周義站了起來，又看了一眼韓舒妍，“你知道個……”
“實在不好意思，吳主任，打攪了你的正能量，本來今天想帶中如資本的大單給咱們平台的，現在看好像也沒什麼必要。”
“稍等一下，姬生，您剛剛說中如資本的大單。”
“很奇怪麼？我就不能帶著業務來麵試？”
“姬生，請坐嘛，我也是不了解你的情況。”吳主任立馬改變了姿態，語氣緩和，聲音輕柔。
周義坐了下來，握住身邊韓舒妍的手，又再次站起，說“下次吧，看著你辛辛苦苦給人建議的份上，我也給你出條建議，既然不是掙錢一方，那作為分錢一方，低調一點。”
說完，周義拉著韓舒妍走出了會議室，他瀟灑淡定，韓舒妍的樂與吳主任的怒形成強烈反差。
從事招聘多年，周義的表現是她從未遇到過的，自己還教情緒管理，情商提高，結果自己的心態是先崩的那一人。
“哦對了，這簡曆模板和什麼性格人格測試題，真的傻不拉嘰。”
周義突然殺回，hr吳主任還在思考回味方才那一係列場景，而周義，又給他補上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