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爺送的那宅子在縣城的北邊,北城算是縣城的富人區,越往北走道路越寬敞,都是高門闊戶,來往行人都穿著講究,一看就與薛興貴幾人不同。
薛興貴本來還在跟胡大明打鬨說自己才不弱,到了這裡不自覺地放低了說話的聲音。
薛米韜被眼前的一棟棟大氣的青磚大瓦房吸引了,忍不住誇道:“阿姐,這裡真好看呀,地上比我們家裡都乾淨。”
薛興貴拉著薛米韜往前走,“再好看,咱們住不起啊。”
胡大明點點頭,“這五爺可真是大手筆,送這裡的房子給咱們。”
薛柳笑了一笑,他們家裡是壓實的泥地,而這片住宅區路上鋪的都是青石板,高門大戶的門口,想來也會有傭人定時打掃。
薛柳摸摸薛米韜的頭,嘴角勾起一個驕傲的弧度,誰說住不起,夢想總要有的,萬一哪天見鬼了呢。
他們在這一片住宅區轉了好幾圈,中間還差點被附近的居民當作賊偷,才終於找到了五爺送給他們的宅子。
跟前麵的高門大戶相比,這僻靜的兩進小院就顯得平平無奇了,像是隱藏在珍珠旁邊灰撲撲的石頭。
小院大門緊鎖,圍了一圈圍牆,看不到裡麵的樣子,他們隻能圍著外麵轉了一圈,過過眼癮。
薛米韜激動壞了,蹦蹦跳跳地想往裡看,嘴裡一個勁地問:“這裡真是咱們家的嗎!”
胡大明雙手用力,輕鬆地將薛米韜托舉到自己肩膀上,讓他看個夠。
薛興貴也有些躍躍欲試,問薛柳道:“房子的鑰匙在哪?”
薛柳一愣,五爺當初好像隻給了房契,沒給鑰匙。
胡大明簡單粗暴地說:“直接砸了就是。”
薛柳:“砸了咱們還要花錢,我們暫時也不住,日後再說。”總歸房契是真的,一把鑰匙而已。
薛米韜明白進不去,失望極了,被薛興貴拉著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他們這次出門除了賣矮鹿和談兔子的生意,還有一個任務就是替陳阿婆將她的帕子賣了。
縣城的成衣鋪子很多,生意也都好,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便是衣食住行,衣服自當排在首位。
薛興貴便領著他們去了上次家裡買布匹的那家布莊,與店小二說明來意後,便示意薛柳將東西拿出來。
薛柳從懷裡拿出一個疊放整齊的小包袱,裡麵是陳阿婆繡的八條帕子,她展開遞過去。
那店小二隨意翻看了幾張,便開口說道:“手藝倒是不錯,但這布料子和用的絲線都是最差的,繡的樣式也很簡單,按店裡規矩,最多80文一張。”
薛柳眉頭微蹙,陳阿婆用的繡布就是簡單的棉布,還是家裡做衣服剩下的料子,成本倒是不高,但辛辛苦苦繡了兩個月,到頭來變相在義務替彆人打白工。
店小二瞧了薛柳一眼,有些冷淡地說:“若是不滿意,你們可以上其他家問問。”
薛柳將帕子收起來,禮貌的告辭走了,白工是不可能打的,
他們又問了幾家鋪子,給的價格也都差不多,有一家的女掌櫃見了後倒是挺喜歡,直誇陳阿婆的手藝好,但也隻給了八十五文一張的價格。
那女掌櫃大概是見才心喜,忍不住多說了兩句:“這位繡娘的手法有些像是川繡,可惜用的料子不好,這種手法應當用軟緞和彩絲為主,這樣成品才好看!”
薛柳見有專業人眼指點,當然打蛇隨棍上,立馬跟人家多聊了兩句,這才知道真宗的川繡算是繡品裡的愛馬仕,簡單地說就是兩個字:值錢。
薛柳:“這帕子是我阿婆親手繡的,若是掌櫃的方便,可否讓我瞧瞧正宗川繡如何樣式,我回去說給我阿婆聽聽。”
女掌櫃笑著搖搖頭,“小姑娘你倒是瞧的起我這鋪子,川繡我這可沒有,那都是大鋪子壟斷去了。”
他們外行不懂,這繡品不僅技藝好壞要分,甚至都要分流派出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