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黑旗軍!
托克托縣隸屬於歸綏市下麵的六縣之一,位於綏遠中部,大青山南麓、黃河上中遊分界處北岸的土默川平原上,北依陰山,南臨黃河,地處歸綏、包頭、鄂爾多斯三市的金三角腹地。自古以來就是兵家必爭之地。公元前三百九十年,趙武侯在此築雲中城。公元前三百零七年,趙武靈王置雲中郡,著名的胡服騎射就是在此訓練成功的。
公元一三九二年,明朝朝廷下令在此築東勝衛城,現為我國夯土板築古城中保存最完整的一座城池。明嘉靖十年(公元一五三一年),阿拉坦汗義子“妥妥”駐牧東勝衛城,“托克托”由此得名。
剛剛趕到托克托縣城的劉振東,來不及休息,就在托克托縣民團團長趙勝引導下,去了托克托山口了解地形。張紹曾擊敗晉係軍隊,控製歸綏城後,托克托縣知事和民團團長第一時間就向張紹曾表示效忠,本來嘛,托克托縣民團隻有三百多人,幾十條老式步槍,隻能選擇做牆頭草。
由於擊敗晉係軍隊戰鬥中繳獲了不少戰馬,劉振東這一個營都是騎馬來的,所以來的快,但他們不能算騎兵營,隻能算騎馬的步兵,因為沒訓練騎術,隻能把戰馬當馱馬來用,打仗時必須下馬作戰。
偵察排長吳國柱騎馬從南麵飛馳而來,氣喘籲籲地對劉振東道“營長!晉軍先頭部隊一個騎兵團,還有半小時就到山口了。”
吳國柱就是劉永福部將吳彭年兒子,劉成良的義子,他在欽州時看不起劉振東,被劉成良教訓之後仍然不服,提出要和劉振東切磋武藝,劉振東接受了挑戰,結果僅用一招就把他放倒在地,他不服,爬起來再打,結果再次倒地,連續被打倒七八次,劉振東每次隻用一招,而且用了不同的手法。吳國柱這才心悅誠服,對劉振東十分欽佩,要拜他為師。劉振東說要考驗兩年才能答應,劉成良當上第三營營長後,他不肯進入第三營,非要在劉振東的保安大隊乾,劉振東當上第四營營長後,保安隊骨乾都進了第四營,他就成了第四營偵察排長。
劉振東大吃一驚,道“怎麼來的這麼快?比預計時間早了五個小時,朱營副,命令一連二連進入山頂狙擊陣地,三連做預備隊,通信兵小趙立即去包頭通知吳總經理,說一下這裡的情況,讓他給狄先生發報,請他們快些趕過來。”
營副朱安庭是二營營長朱安邦的弟弟,張振揚擔心劉振東剛當上營長,很多軍務不熟,就從一營和二營抽調了一批軍官來幫他。
隨著一聲清脆的槍聲,晉軍第二師偵察騎兵和包頭巡防團偵察騎兵交火了,托克托狙擊戰提前打響了。
雙方的偵察兵一陣交火後,都有幾個人中彈落馬,而兩軍的後續部隊也都陸續趕到,晉軍的騎兵團長劉虎注意到巡防營的部隊槍聲比較稀疏,意識到對方人數較少,於是下令全團衝鋒,爭取快速奪下附近的幾座山頭陣地。於是,密密麻麻的晉係士兵衝向山頭,山坡上全是穿灰布軍裝的晉軍官兵,槍炮火聲也是此起彼伏,這場仗有個比較特殊的一點,雙方都是騎兵,卻不得不以步兵的方式奪取陣地。
劉振東的第四營居高臨下,占據著地形優勢,利用機槍和迫擊炮對騎兵團造成了大量傷亡,僅一次衝鋒,晉軍就丟下了幾十具屍體和重傷員,剩餘的人心驚膽戰,不久就潰逃到了山下,騎兵團的衝鋒宣告失敗。晉軍的騎兵團長劉虎氣的破口大罵,槍斃了幾個跑的快的逃兵,再次發動進攻,很快又被打的退了下來,這個團為了急行軍,武器裝備隻有手槍、步槍、機槍和馬刀,連迫擊炮都沒有,所以一時之間這些人也想不到辦法,戰場也暫時陷入了沉寂,隻有戰馬的嘶鳴聲,和硝煙嗆著的咳嗽聲。
劉振東意識到對方在等待後續部隊,於是對營副朱安庭說道:“敵人的大部隊不久就會到了,我們要做好打惡戰的準備,如果我陣亡了,你來指揮,哪怕隻剩下一個人,都不能撤退”。
朱安庭道“張團長一定會及時來增援我們的。”
劉振東歎息道“敵人來的太快了,張團長還要西渡黃河,耽誤不少時間。不知道試飛了一個多月的飛機能不能參戰了。”
吳國柱道“如果飛機能參戰就好了,一炸一大片,晉軍還不嚇的屁滾尿流?那個廠長馮如太小氣,總是舍不得讓飛機出動。”
朱安庭道“馮先生也有他的難處,飛機造價太高,從國外買一架要幾萬大洋,自己生產成本就更高了,現在處試驗期,如果損壞一架,那都是錢啊!”
包頭的市政府辦公室,兼任包頭市長的吳忠接到通信兵小趙傳來的消息,連忙在第一時間發電報給歸綏的狄雄,幾分鐘之後狄雄回電“出動飛機,不惜任何代價救援托克托。”
從巡防團中選出的六名飛行員隻訓練了一個多月,飛機的質量也有待檢驗,此時起飛作戰是非常冒險的,但狄雄已經顧不了許多了。
吳忠和田夢雪坐馬車趕到飛機廠時,接待他們的是副廠長朱竹泉,朱竹泉道“馮廠長昨晚研究新式發動機,熬了一夜,現在剛剛睡著,怎麼辦?”
吳忠把電報遞給朱竹泉道“既然他睡了,那也不必叫醒他了,這是狄先生的命令,立即出動飛機去托克托助戰,馮如如果醒著,也不會拒絕的。”
朱竹泉看過電報之後,為難道“沒經過馮廠長同意,就動他的飛機,馮廠長知道了,會發火的。”
田夢雪厲聲道“現在軍情十萬火急,豈能因為他一個廠長發火,就不出動飛機?再說飛機是他個人的嗎?那是狄先生花錢請他造的,他根本沒有阻止的權力。他醒了之後,如果發火,你讓他衝我來。”
朱竹泉自然知道她和馮如的關係,馮如對她百般討好,從未對她發過火,她倒是經常對馮如發脾氣,朱竹泉隻好把六名飛行員召集過來,說明情況,並征求他們的意見,從巡防團中選出來的飛行員都表示,堅決服從命令。於是朱竹泉讓他們進了機艙,這時的轟炸機還很原始,需兩人操作,一個人駕駛,一個人射擊、投彈。這六人飛行隊的隊長叫吳紹,是吳忠的堂弟,他和胡林、胡蒼朗一樣,都是從外地趕來投靠吳忠的,吳忠也弄不清,為什麼他當了總經理之後,會有這麼多親戚冒出來,也許應了一句老話窮在鬨市無人知,富在深山有遠親。
托克托戰場,停戰大約半小時後,晉係的旅長劉漢青帶著剩餘的兩個騎兵團和重武器趕到,先頭的這個團長劉虎趕緊向上級彙報了戰況。劉漢青大致了解後,讓重炮營的十八門重炮開火轟炸山頭,另外將自己帶的兩個團投入戰場,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重炮聲,晉軍的又一次衝鋒開始了。
雙方的炮火、手榴彈、機槍都投入了使用,絡繹不絕的子彈遍布在漫山遍野,爆炸聲響徹了山頭與山腳。有了重炮作為掩護,晉軍攻勢非常凶猛,巡防第四營的傷亡不斷增加,營轄迫擊炮排死傷過半,四門迫擊炮全部炸毀,機槍手也被炸死了好幾個,晉軍有部分人衝上了山頭,雙方展開了肉搏戰,山頭至上頓時血肉橫飛,槍托的撞擊聲,大刀的相交聲響徹了山頭,劉振東親自揮動大刀衝在最前線,他出手快如閃電,十幾名晉軍先後倒在了他的刀下,白刃戰中,沒有一名晉軍能在他刀下走上一個回合,第四營士兵見營長如此勇猛,士氣大振,而且他們的作戰意誌本來就強於晉軍,上山的攻勢被守軍壓製住了,一排排的晉軍士兵被砍死在山頭上,還有些人因為驚慌失措,直接摔下山崖。
但是,越來越多的敵人正在衝上山頭,機槍火力點也被重炮壓製住了,晉軍傷亡達到了三百多人,但第四營的一連也已經傷亡過半,二連也傷亡三分之一,朱安庭帶著三連已經趕來支援,他剛趕到,就見幾名敵人衝向了陣地後方,他趕緊掄起大刀,立刻砍死了兩名敵人,其餘敵人也死於巡防軍刺刀之下。劉振東右臂負了槍傷,衛生員剛剛為他包紮好,他又投入了戰場,用左手揮刀殺敵。
戰鬥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後,晉軍喪失了戰鬥意誌,重炮的炮管也開始過熱,炮火一停,進攻的一方再次撤了下去。但劉振東並不高興,因為傷亡太大了,副營長朱安庭中炮負了重傷,三個連長也是兩人犧牲,一人重傷,隻能由副連長接替指揮。
劉漢青旅的這一次衝鋒雖然再次失敗,但劉漢青已經得到消息,溫壽泉、李大魁率領的步兵旅就快要到了,因此,他對消滅眼前的這夥敵人充滿信心,不過就在這時,詭異的轟鳴聲響徹在了山穀上空,三架銀色飛機出現在了晉軍騎兵旅的上空。飛機在民國時期還是稀罕物,大多數人從未見過,晉係的士兵也是如此,他們見到飛機,紛紛大喊“怪鳥來了”,隨著三架飛機的炸彈被扔下來,造成了多處爆炸,一門重炮也被炸毀了,晉軍更加慌亂,士兵們到處亂竄,不知道如何是好,這個騎兵旅不久就開始一片大亂。
山頭的巡防營見了喜出望外,全都歡呼起來,吳國柱向劉振東請求趁機發動衝鋒,奪取敵人的重炮陣地,一百二十毫米口徑的重炮誘惑力實在太大了,。但被劉振東拒絕了,劉振東也知道這是個反衝鋒的極好機會,但雙方人數相差太大,他們隻剩下一百多人,敵方還有近三千人,隻好忍住了。
旅長劉漢青也從未見過這等“怪鳥”,他也怕這個東西有很多個,心生恐懼,立刻下令撤退,僅僅十幾分鐘後,山口的這個旅就跑得乾乾淨淨,留下了五百多具屍體和重傷員。三架飛機也沒有追擊,迅速飛回包頭去了,因為這些試驗型的飛機航程比較短,再不回去,就要墜毀了。
“營長!朱營副因為傷勢太重,不幸犧牲了。”
軍醫難過地向劉振東報告,劉振東剛剛才高興了一會兒,就接到這個壞消息,不由淚流滿麵,朱安庭為人忠厚老實,因為在馮基善軍中呆過,軍事知識十分紮實,來第四營當營副後,對劉振東幫助很大,兩人雖然隻相處了一個多月,但已有了很深的交情。
劉漢青旅退到十裡外,遇到了師長溫壽泉率領的第二旅,就把“怪鳥”轟炸的事情向溫壽泉彙報了,溫壽泉在日本留過學,當然知道“怪鳥”就是飛機,他聽說張紹曾的軍隊居然有飛機,而且一下子來了三架,也不由大吃一驚,他知道此時的飛機造價非常昂貴,閻錫山曾經想買一架,一打聽價格就放棄了。
溫壽泉和兩個旅長商量了一下,決定先按兵不動,向閻錫山彙報之後再說,由於那時還沒有便攜式軍用電報機,隻能派人到大同電報局發報。就在他們猶豫之時,狄雄親自帶著張振揚的巡防團三個營到了托克托了,接替了劉振東的防線,把他們換下來治傷、休整。
狄雄一看傷亡數字就驚呆了,連忙問劉振東“怎麼會傷亡這麼大?”
劉振東歎息道“晉軍的重炮殺傷力太大了,大部分兄弟都是死在重炮之下,包括朱營副和兩名連長。以後打仗,不能沒有重炮啊!幸虧飛機來的快,否則我們全完了。”
溫壽泉也得到了歸綏失守、兩個旅全滅的消息,他知道這個仗沒法打了,不等閻錫山回電,就下令撤退回山西了。閻錫山得知包頭巡防團居然有三架飛機參戰,大吃一驚,也沒有叫溫壽泉再次進攻,而是派人趕快與日本人聯係,準備購買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