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一隊的血騎,卻是都死光了,一個都沒剩。
商澤睿看著戰報,心中震驚不已,東籬打出的是“左”字旗,又能調動一隊的煉器師作為奇兵,難道是機關府府尊左明王親上戰場了。
“東籬無大將,這次指揮冥澤戰役這位,在兵法上造詣極高,又能調動這麼多煉器師,難道是左明王親至?”商澤睿分析道。
若真是左明王親至,這場戰就不是這樣的打法了,不僅僅是征東軍,整個鎮東軍都要上,就算是拚上了整個鎮東軍,隻要能殺了左明王一人,就是賺了。
商帝卻拿出另一份情報由太監捧給商澤睿。
這份情報隻有短短數字,看尺寸是經信鴿傳回來的,顯然從白鹿城來的,商澤睿打開,隻有寥寥四字。
“左明侯歸。”
商澤睿不認識左明侯,但聽名字就知道與左明王有莫大的聯係。
“冥澤那邊東籬那邊是這個左明侯指揮?他是什麼來頭?”從商帝傳遞這份情報給他,他就猜到這個左明侯跟東籬大勝,南商大敗有莫大關係,但他接觸國事也已許久,四國重大的人物都知曉,卻從未聽說過東籬有左明侯這樣一號人物,憑空就冒出來了。
一直坐在輪椅裡閉幕養神的許明章此時睜開眼,替商澤睿解答道“左明侯是左明王的親弟弟,當年天下十智,他排名第三,號稱以奇致勝,運籌左道,是一員智將。”
又是當年的十智,剛出了個衣浩邈,怎麼又來個左明侯。
“既有如此大將,為何今日才見到東籬用他?”商澤睿不解問。
許明章知道許多當年事情,左明侯也算是一個傳奇,不過在那個亂世,最不缺的就是傳奇,人中龍鳳隕落也許隻需片刻,一場戰役就夠了。
他說“當年東籬攻我大商,領軍的正是左明侯,那時他手握重兵意氣分發,揚言能以十萬大軍打下整個商國,卻被陛下以四萬血騎殺得十萬僅剩一千逃回國,此後信心大大受損,再無麵目待在東籬,這些年一直躲在白鹿城。”
“想不到他竟然也出山了。”許明章用了個也字,商澤睿明銳察覺到,在許明章眼裡是看到還有其他什麼人也出山了嗎?衣浩邈?商韜?還是他自己?
商澤睿不動聲色,商帝聽了這麼多,終於回過身開口。
“事情都了解得差不多了吧,你們認為接下來要怎麼做?”
“是戰是和?”
商帝麵上不著顏色問道。
商澤睿知道商帝是在考察他,是否能有足夠的高度看待整場戰爭,符合他心中儲君之心智。
和?現在能和得了嗎?商澤睿想。
吃進嘴裡的兩座城怎麼辦,是吐出來還是咽下去,還有東籬他們的態度,局勢已經開始逆轉,他們又怎麼願意講和。
這還都不算最重要的,最重要的還是戰爭開始之前他所說的,對東籬的戰爭是久未有戰事的商國給其他國度展現的一次實力,隻能勝不能敗,可以是他們占儘優勢主動釋出善意向東籬講和,卻絕對不能是在這種被人攆回來的情況下講和。
若是後者,隻會使人以為商國強大不再,讓其他國家生起輕視之心。一旦有輕視,便不會再懼你怕你,更會視你為弱。
弱國無外交,商國屈辱曆史使他們牢記教訓,知道一旦被貼上弱國標簽,迎接國家與國民的將是在軍事、政治、商業、交流等方麵處處受限。
“兒臣以為,隻能戰,而且隻許戰勝,不許戰敗。”商澤睿回稟。
在戰與和上,商澤睿方向明確,或者應該這麼說,在發起戰爭之初,他就知道這場戰爭對於商國的意義,隻能勝,不能敗。
商澤睿回稟完,許明章亦行禮道“老臣與太子所想相同,不能和,隻能勝。”
這個許明章圓滑得很,嘴上說著與自己想法一致,卻故意等他說完再說,明顯在幫著商帝測試自己,假若自己回答與他們所想有出入,雖不至於馬上會沒命,但手中權利必會被剪去不少。
商澤睿暗罵了一聲老狐狸,麵上則一副凝重的神情,對商帝說“陛下,現在情況未明,澤弘與常斯隻是被左明侯打了個措手不及,還沒到定局的時候,以為他們的才智,待重整旗鼓熟悉左明侯戰術,未必不能勝之。”
“另鎮東軍也需提前做好準備,畢竟是左明侯,若征東軍終是無法勝之,也需鎮東軍前移紮營淄川,起碼保證淄川與建陽還在手上。”
商澤睿所出算是萬全之策,進退都已經考慮到了,即使征東軍真的不敵,有鎮東軍在,至少能保住已經打下的淄川與建陽,這樣局勢上起碼還算是得勝。
商國開戰東籬,當然不隻準備拿下兩座城,但局麵真若到那種地步,弘澤不敵左明侯,商澤睿為了商國的最終利益,慘勝也不得不接受。
商澤睿這麼全盤構思,各種算計也並不遺漏,商帝卻覆手將之推翻,霸氣道“既然要勝,何必隻要慘勝,朕準備讓鎮東軍拔營前移,配合征東軍,將東籬的皖東,變成我大商的皖東。”
商帝霸氣之言,商澤睿卻震驚無比,他可不知道自己老子是哪裡來這麼強大的自信,連局麵都未明就敢將整個鎮東軍全部壓上了。
這不亞於破釜沉舟,要是鎮東軍失利乃至被左明侯吃了個乾淨,那南商的東麵線將全無防備,猶如裸露的姑娘大開房門,誰都能來蹭上一蹭。
商澤睿知這不妥,他剛想勸,商帝已經扭頭看他,眼神帶著俯視“你以為朕之決定不妥?”
商帝的氣場,當他注視你之時,便會讓你與他對視都不敢,以前商澤睿以為隻是上位者的王者之氣,經過李照清刺商之後,他才知道不僅隻是王者之氣,還有頂尖武者的霸道之意,兩者合一才有這樣的氣勢。
雖是氣勢不敵,但他恪守為臣本分,國之為大君王有錯必要諍言,硬著頭皮與商帝不弱一分地對視“兒臣以為這太激進了,還沒必要走到這一步。”
話儘商澤睿感覺徒的商帝目光一利,他看了商澤睿許久,商澤睿始終堅定沒有將目光移開,不落一分。許久商帝背過身,商澤睿頓感身上壓力一輕,察覺背後不自覺濕了一大塊,冷汗淋淋。
比起商帝他還是差上一節,光氣勢就不在一個層麵上。
在商澤睿商帝心思,商帝則平目注視禦書房牆上的江山萬裡圖,忽然開口。
“欲為王者,你尚差氣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