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論春秋!
楊落羽一手握刀柄,一手擋心猿,分身乏術,再無其他能擋隱刀手段,這時候隱刀發作,確實是陰險至極。
隱刀目標始終是楊落羽心晶,這是所有人的弱點,更危險的時楊落羽根本沒有防禦的手段了。
除非是她提前拔刀。
但按現在情形來看,她隻能是提前拔刀,除非她真的不要命了。
商澤憶心無旁騖,手中心猿重壓,心念操控隱刀,直衝楊落羽心晶。
“你輸了。”商澤憶冷酷道。
以現在情況看確實是,若楊落羽拔刀,三息的氣勢自然會斷,而她再精力第三次醞釀起拔刀術的戰意,沒有了拔刀術,已經是內外受創的她必然不是氣息在巔峰的商澤憶對手。
若她不拔刀,隱刀將會直接擊碎她的心晶,不說擂台勝利,甚至連性命也將難保。
所以,無論拔刀與否,楊落羽是輸定了。
事實看來就是如此。
麵對現實,楊落羽忽然露出了一個決然的笑。
她正抵抗重刀的手忽然放開了,任由心猿狠狠得砸在了她的肩膀上,能聽到“咯吱”的聲音,顯然是她的肩膀骨頭碎了,同時她空出的手擋在了胸前,在千鈞一發之際抓住了隱刀,猛一用力連掙紮的時間都不給它,直接將它捏成了光華。
“三息。”楊落羽木訥道,忍耐許久終於到了三息。
再沒有任何躲藏的空間,她拔刀出鞘,宛如天地隻剩下一道光芒,穿過近在咫尺的距離,然後悉數落在了商澤憶的身體裡。
有光從商澤憶的身體中出來,他的皮膚開始裂開,鮮血順著裂痕湧出來,裂痕越來越多,鮮血也越來越多,商澤憶渾身上下距離疼痛,比這更痛苦的是即將失去自由,他苦笑,機關算儘,終究還是輸了。
藥王江的已經在台下著急地幾乎要衝上來了,他肩上的藥箱,他手中的銀針,都是為商澤憶準備的吧。
是啊,他輸了,不會死,但會失去了自由。
真是不甘心,就差了最後一點,明明差一點就贏了。
若他再強一點,就能擋在這一刀了,就差一點。
力量啊…他不由歎息。
“你需要力量嗎?”
在他幾乎認輸的時候,意識中驀然接收到了一道聲音,這道聲音他聽見過,是夢中曾無比熟悉的聲音,是那道被剝去了人皮,滿是血色人影的聲音。
是商韜嗎?
“你是~~皇叔?”在自我的意識裡,他遲疑地問。
這道聲音溫厚中正,不似他第一次感受到小世界時的暴戾,商澤憶感到有莫名的親切。
對於商澤憶的問題,那道聲音沒有著急回答,而是等了片刻才開口“你可以這麼稱呼我,雖然我從未見過你,我的侄兒。”
這可正好!商澤憶一肚子的疑惑想要問他,好不容易逮到本人,連擂台都不管了,趕緊問個痛快“我說皇叔,這是怎麼回事,你老人家不是仙逝幾十年了嗎?怎麼在我的意識裡?”
他說話沒大沒小毫無對長輩的尊重,商韜倒不在意,生前他也不是也在意禮節的人,聽到後輩與他脾氣如出一轍,倒是勾起以往的回憶,便換了語氣假模假樣地鄭重其事道“這事可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多說。”商澤憶毫不客氣地回道。
如果能看到表情,商韜此刻一定是滿臉黑線,這個晚輩實在是太沒分寸了,沒看到自己是推脫之詞嗎,還學會得寸進尺了啊,他咳嗽了一聲再次強調,也順道岔開了話題“要不要力量?”
“要,乾嘛不要。但要之前皇叔你要告訴我,為什麼你會在我的意識裡。”商澤憶一口一個皇叔叫著親熱,卻是死咬問題不放,完全沒有晚輩的謙恭。
這個問題商韜本來也就沒想瞞著商澤憶,隻不過現在時間緊迫,他蘇醒過來有時間限製,有重要的事必須借助商澤憶的身體處理,沒時間跟他詳談,隻得花費了些能量,將一段記憶碎片引入了商澤憶的神識中。
一片光華落到商澤憶額頭,然後融進了其中,光華散開,投射出一段畫畫,那是年輕時候的商帝,正麵無表情地將手按在一個與商澤憶極像的男子頭上,不知在汲取什麼。
他眼神漠然,片刻後將手從那名男子頭上抬起,他手裡仍是空當當,卻又似乎小心捧著什麼,而原本就無動靜的男子,此刻就像被抽走了靈魂,真正變成了毫無生命的死物。
觀樣貌,那名男子應該就是商韜,跟自己真是像啊!
商澤憶還在感歎,畫麵一轉,是一個嬰孩無聲墮地,嬰孩神色木訥好似沒有靈魂,產婆驚恐地將嬰孩抱到了商帝的麵前。對著嬰海商帝麵色凝重,毫無遲疑他小心地從自己心口抽出什麼,然後從天靈中貫入了嬰海體內,那嬰孩眨了下眼睛哭了起來,原本毫無神色的眼睛在下一刻便充滿了靈氣。
商澤憶心有所感,還想看仔細,畫麵卻戛然而止。
“那個嬰孩是我?”商澤憶不敢置信地問道。
商韜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給了個謎語似的答案,語帶玄妙“我是你,但你不是我。”
商澤憶陷入思索,那邊商韜卻沒時間等他思考,他其實時候都沉睡在商澤憶的身體裡靜養,蘇醒不易,這次是因為商澤憶體內能量耗儘,而又接近源頭,受源頭力量影響,才能醒來,過了這次,下次不知道要什麼時候了。
這次醒來在他預料之中,是他計劃中重要一環,必須趁在白鹿城的時候借助商澤憶的身體做些事情,他打斷商澤憶的思考,有些焦急道“先彆想了,我蘇醒不易,現在需要你的身體做一件事,為此我會幫你在擂台取勝,給還是不給,你快點決定。”
商澤憶沒有直接答應他,他現在心中還有疑惑,或者是說對商韜的懷疑,換任何人,知道身體中還有另外一個人潛伏,都不能泰然處之。
商澤憶亦不能,他滿心疑惑,問道“您指引我來到北方,究竟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商韜遲疑自問,他沉寂片刻似在深思,而後篤定道,“為了結束源頭的悲劇,也為了粉碎我皇兄你父皇的陰謀。”
“為了當年的悲劇不再發生,為了報仇,也為了親人朋友。”
“所以,我需要借助你的身體。”商韜誠摯地說。
商澤憶將信將疑,他對商韜提出幫他贏得擂台的條件很心動,況且也想通過商韜他能知道更多內情。
但為了防止商韜背地裡給自己下套,商澤憶還是留下了條件“借助我的身體可以,但我不想眼睛一閉什麼都不知道,我至少要知道我的這具身體到底做了什麼。”
這個條件商韜表示讚同“可以,使用身體的時候我會保留你的意識。”
連討價還價都沒有,商澤憶不知道商韜這麼好說話,早知道他該再要點什麼,現在木已成舟,他也不好再厚著臉皮再談條件,隻得問道“那我需要怎麼做?閉上眼睛放空精神,然後把身體讓給你?”
他裝模作樣地還閉上了眼睛,哪知道商韜根本不需要他做什麼“什麼都不用做,我直接就能越過你的意識操控你的身體,之所以要你同意這是對主人家的禮貌,畢竟身體是你的。”
雖然是在神識中,但商澤憶臉上還是火辣辣的,自己還想拿這個身體跟人家談條件呢,哪知道人家壓根不需要他做什麼,直接就能操控他的身體,之所以一直跟他叨叨隻不過是有禮貌而已。
所幸是在神識中看不出來。
“皇叔啊,我們就打個比方,萬一我堅持就是不答應你會怎麼做?”即使大概是猜到了答案,商澤憶還是舔著臉去問,給自己找不自在。
“先用了再說。”商韜輕巧地說。
商澤憶又一記刀子戳心,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了,他皇叔是誰,二十年前風華絕代的超級高手,怎麼會受他脅迫。他還在感慨,忽然間就從神識空間中出來了,放眼看去又回到了擂台上。
在神識空間中說了這麼久的話,但實際在現實中連一個呼吸都還沒過。
所以擂台還在繼續,他仍保持在中了楊落羽驚天一刀的狀態。
他能看見自己的身體正在裂開,血如噴泉湧出來,他想抬手捂住傷口,卻發現根本無法操控自己的身體,有另外一股意識操控著身體重新站了起來。
這種感覺就是看戲一般,但自己的身體成了戲中人,而意識卻成了看戲的觀眾。
在其他人的眼裡,則是受了重傷快倒下的商澤憶又重新站了起來,他隻用力呼吸了幾口空氣,原本噴湧的血就止住了,連裂開的傷口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愈合。
楊落羽驚訝商澤憶正麵受了拔刀術一擊,竟然還能站起來,更甚至傷口還能自己愈合,卻不想更驚訝的還在後頭。
商澤憶起身沒有動作,後隻朝她看了一眼,她便七孔流血,連發生了什麼都不知道,就直直倒了下去。
這便是最強幻術師的力量,他認為你重傷,你便傷了,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前一刻楊落羽還占儘優勢,怎麼一眨眼就倒下了,全場鴉雀無聲,連胡八刀這樣的高手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最先發現不尋常的是林子萱,因為她見過不一樣的商澤憶,靈羽山上那個異常強大商澤憶始終刻在她的記憶裡,看著擂台上的商澤憶,那種異常的熟悉感又再次出現,她就知道,另外那個商澤憶回來了。
擊敗楊落羽還不止,商澤憶背手而立,眼神挑釁地轉向白海愁,當眾邀戰“白海愁,可敢上天一戰!”
不待白海愁應答,商澤憶就腳踏虛空,仿佛神仙中人,衣袂飄飄蕩蕩,扶搖直上了九天。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這還是傳聞中廢物的那個商澤憶嗎,不僅邀戰他們無敵的城主,還漫步雲端一樣地上了天,真是已經成仙了啊。
原本看不起他的人現在啞口無言,以前無論商澤憶做了什麼事情都堵不住他們奚落的嘴,就是以看廢物的眼神看她,現在終於是狠狠地甩了他們一巴掌,還是左右兩邊臉“啪啪”作響,特彆是那些遊俠們,整日對商澤憶喊打喊殺,無非是依仗自己僅有的武力,現在人家都要成仙了,以他們那微薄的武力,拿來給商澤憶當螞蟻捏死都算抬舉了。
不少遊俠羅圈似的小腿往出門多邁了幾步,出了演武場又再多了幾步就跟做賊似地逃出了白鹿城。
被邀戰的白海愁是所有人關注的另一個主人公,自然是沒人認為白海愁會懼怕商澤憶,更沒人擔心他會輸給商澤憶,但他們還是將目光聚焦在白海愁身上,畢竟商澤憶此時展現出來的能為已經超出所有人想象,無敵了那麼久的或許會因他出手。
萬眾期待,白鹿城主已經很久沒有在人前展現過實力了,這可是難得一見的大事。
在白鹿城居民灼熱的目光中,白海愁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他麵無表情地抬頭望天,雙腳踏地,將半座演武場踩得稀碎,借著巨大作用力飛身穿雲而上。
整座白鹿城因為他跺腳震動,沉寂片刻,整座白鹿城都沸騰起來,所有人都仰著脖子朝天上看,雖然大多數人連片衣袖都沒看到。
真正能看到模糊兩個小黑點的隻有寥寥數人。
典獄司司尊江玉離未抬頭,他低頭蹙眉,此情此景讓他想起了一個厭惡的人,就是那個人在二十二年前將白鹿城搞得一團糟,現在又要再來一次了?
“真是使人討厭的氣息。”話儘,在帝辛崇敬的目光中,江玉離亦踏步而上,直追天上兩人。
此時拔空而起的還有其它幾道人影,胡八刀、衣浩邈、錢泉耀,都是入了道藏的頂尖高手,各有不同的登天手段,這場曠世之戰,也就隻有他們才配做那兩人的觀眾。
“就憑你們臭雞蛋爛番薯也配看我出手!”人剛飛起,天上就傳下商澤憶散漫聲音,繼而一股無匹威壓自上而下,迫得幾名飛起的頂尖高手重新落在了地上。
他們正好落到了藥王江附近。
剛落地,衣浩邈老爺子就破口大罵“混賬小子,幾十年沒見對老頭子我還是那麼不客氣,半分尊老的氣度都沒有!”
江玉離則冷然地看一眼天,拂袖而去,白鹿城今日必會大亂,他的典獄司需要提早做好準備。
錢泉耀默不作聲,不知在想什麼,他抱著圓滾滾的肚子長久呆立,忽然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