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科學,終究還是科學。
一切人心向背最終直觀反應,都是一堆冷冰冰的數據。
湘西的“匪患”持續多少年,除了證明當地老百姓對邵州州府、湖南省府毫無信心,大概也就是為了證明湘西人民有多麼的“民風淳樸”。
湘潭終究不是哥譚,“勞人黨”的造反如何一步步為地方底層所接受,那麼,“匪患”的退去,也就是同步加速的。
“匪患”沒有了滋生的土壤,那麼,邪教自然也是不可能有。
香堂會水黃賭毒,哪有分家各過各的?
都是一體多麵,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所以,不管邪教頭子如何的雄才大略、手腕超絕,哪怕是管仲複生,他也隻能去官營的“秦樓楚館”中當個經理。
老話說得好,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是徒勞的。
“勞人黨”於邪教、土匪們而言,就是一個前所未見的強力政府,是比強權還要強的機構,且具備超出暴君、明君無數倍的執行力。
說要“全無敵”,那就一定是要“全無敵”,不會給邪教留下滋生發展的土壤。
老百姓都要忙著做工掙工分、配額糧、廉價輕工業品,一天的忙碌下來,基本不會有太多的念想。
而聚眾的吹牛逼群體臆想狂嗨活動,遠不如關起門來夫妻二人的臥室生活更有意思,前者不造福人類,後者造人類,哪個快樂,不言自明。
所以,王角雖然知道崔龍城這麼一號人,也知道劉哥差點就在南蘇州“香消玉殞”,但還是沒有跟崔龍城正式打過交道。
邪教頭子……他不配。
不是王角的戰略戰術藐視,而是“勞人黨”這個政治實體,跟“身毒太上道”天然不相容,不可能有共存的空間。
或許有些黨員是江湖上廝混的,具有更多的靈活性活動手腕,可能也會跟這個堂主那個香主稱兄道弟,但這隻是某個同誌、戰友的生存渠道和方法,並不代表“勞人黨”的立場,而這樣的同誌、戰友,也無法代表整個黨的意誌。
為民請命四個字,顯而易見,不是一個人幾個人的意誌,是內外相結合,共進退、同命運的共識。
這不是客觀的真理,但是在“勞人黨”這個組織中,每一個成員,不管是真信了還是假信了,都不得不執行堅定的方針,這便成了“勞人黨”自身的真理。
真理想要被打敗,毫無疑問,隻有真理本身。
區區崔龍城,他的敗退,他的悄無聲息敗退,本來就是注定的。
……
衡州治所衡陽縣,新成立的衡州臨時州政府辦公室內,蕭願有些疲憊地在椅子上打盹兒,辦公室很安靜,王角正慢條斯理地看著手中的文件,整個臨時州政府的成員,都沒有時間寒暄。
如何快速地將整個衡州進行改造,就是衡州臨時州政府的主要任務。
畢竟,未來的一兩年內,衡州說不定就會成為“勞人黨”的大本營、總後方,如何對前線進行保障,不是個輕鬆的事情。
蕭願這樣的工作狂,這時候也累到不行,可見工作強度之大。
一個合格的臨時政府雇員,首先要求的,依然不是能力,而是屁股問題。
倒也不是說王角現在的人才庫多麼豐富,純粹那是眼望得見的戰爭,隨時可能降臨,他不可能讓大本營、總後方出岔子,必須嚴格把控、層層篩選。
不是堅定的同誌,如何能放心將軍民兩用的各類用品生產,交托在他們的手中?
如果“勞人黨”掌控的是整個國家,那麼東邊不亮西邊亮,總還是有穩妥的地方,些許地方靈活一些,也無傷大雅。
但是“勞人黨”現在本錢太小,根本耗不起,也損失不起。
所以,寧肯工作量上來,關鍵部門的運作,依舊是寧缺毋濫。
間歇休息的光景,有個外勤秘書悄悄地到了王角身旁,然後小聲道:“委員長,湘西的邪教頭子,帶著人走了。”
“那個崔龍城?”
“嗯。”
“他好歹也是‘身毒太上道’的副教主,怎麼就這麼跑了?”
王角嘴上這麼說,整個人表情卻是非常的愉悅,什麼狗屁玩意兒,還在這兒拽得跟個神仙似的。
要不是劉哥還在“身毒太上道”受苦,這個崔龍城,早被他下令斃了。
一點點私心,不過倒也無傷大雅,畢竟,從組織層麵上說,“勞人黨”還沒有到對弱小的邪教趕儘殺絕。
“跑是跑了,但是在湘西的武裝力量,並沒有全部走,有些在黔中、湖南交界處的山寨,還多有打著‘中央太上道’的旗號。估摸著,還是跟這個教主聯係在一起的。”
“太偏遠的,先不管,如果邵州的同誌過來,還是要叮囑一下,優先級是增加武岡縣的糧食產量,還有修橋鋪路建設水庫。山區固然是窮苦,但革命性反而是最高的,我們不能光讓奴隸翻身,不但要翻身,還要吃飽喝足。”
言罷,王角又道,“湘西邪教清除這個事情,還是要宣傳一下,通知一下宣傳部,研究一下,怎麼宣傳,我們不但要讓邪教在湘西沒有土壤,在城市的陰暗角落裡,也不能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