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子的話讓朱瞻圭心裡有些難受,這一切本來就應該是朝廷該做的事情,可如今卻讓一個頂天立地的山東大漢,跪地乞求朝廷的施舍。
這是朝廷的無能,同樣也是皇家的罪過。
“您放心吧大叔,這次我朱瞻圭過來,不把山東的事情徹底解決了,絕不回京。你兒子我也會儘全力的去救,你閨女也不會被賣掉,我向你保證。”拉起大叔,朱瞻圭帶著他,走到了那些俘虜麵前。
看著眼前一個個,或冷漠,或無視,或動容,或觸動的麵龐,朱瞻圭高聲道。
“沒有人天生就想去造反,都是被各種情況,逼不得已走上了這條絕路。”
“剛才大叔所說的家庭經曆,讓我有很大的觸動。”
“身為朝廷皇太孫皇家之人,我感到了深深的慚愧。是我們皇家沒有履行我太爺爺定下的規矩,照顧好天下百姓。”
“這一切是我們皇家的失職,也是朝廷監察不嚴的結果。”
“對此,等解決山東事情之後,我會回到朝廷,向皇上建議,整個皇家所有文武大臣,下詔令向天下百姓致歉。”
朱瞻圭的這番話,讓那些原本冷漠無視的俘虜們,神情也有了些動容。
堂堂皇太孫,當著他們的麵說出這些話,自然不是閒著無聊,戲耍他們這些平頭老百姓玩。
一個皇太孫未來大明帝國的繼承人,話都說到了這一步,讓他們心中對朝廷的那絲怨恨,也漸漸的減輕了許多,當然了,也有一些人依舊無動於衷。
他們已經被白蓮教洗了腦子,朝廷一方說的任何話,他們都不相信,都覺得這是朝廷蒙騙他們的謊言。
見到一些俘虜表情有了鬆動,朱瞻圭接著趁熱打鐵道。
“在這裡我也不說什麼,正義可能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的話,來掩蓋朝廷衙門的無能,無法保護百姓的失職。”
“你們就此回去,告訴那些受到壓迫有委屈有冤情的人,前往濟南府。”
“五天之後,本太孫會在那裡擺下公堂,為你們申冤,為你們當家作主撐腰。”
一些俘虜站了起來,激動的看著神情嚴肅的朱瞻圭。
“回去以後,不要害怕那些官員和保長的阻攔,你們可手持太祖大誥,結隊而行前往濟南府。”
“誰敢阻攔你們,你們就將他們拿下,壓到我麵前,我不會問任何原因,直接會下令斬了他們。”
“要是有衙役官兵敢阻攔你們,你們可高深的怒喝那些衙役士兵,告訴那些阻攔你們的衙役士兵,皇太孫就在濟南府等著,誰敢阻攔告狀的百姓者,一律按謀反處理。”
“不要擔心衙役官兵們狗急跳牆,你們可以告訴他們,護送你們來濟南府,可將功抵過概不追究!”
說完,朱瞻圭對著二代們揮了揮手,對著俘虜們拱了拱手。
“各位回去吧,我在濟南府等你們。”
場麵死一般的安靜。
俘虜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難以置信朱瞻圭就這樣放他們走了。
他們可是白蓮教教眾,可是要造反的反賊,是朝廷頭號追殺目標。這位皇太孫不殺他們也就罷了,竟然還要放他們走,難道就不怕他們一去不回嗎,或者是繼續加入白蓮教鬨事。
“您真的放我們走!”
站在朱瞻圭身邊的漢子,有些猶豫的看著朱瞻圭。
朱瞻圭微笑著對他點了點頭。
“我朱瞻圭雖然不是什麼君子,但也不是什麼小人,一口唾沫一個丁還是能保證的。”
說著他從懷中摸出了兩個小瓶子遞給了漢子。
“這是治療你兒子身上的傷的藥,顆粒的口服每日一顆,粉末的撒在傷口上包紮好。”
一旁的胡玉,怕漢子不知道這藥的效果補充道。
“大叔,你可不要小看這兩瓶藥,在京師那邊,這兩瓶藥每一瓶都價值千兩,而且是有價無市的那種,可是治療腫脹刀傷的上等良藥,咱們大明這兩年因傷死亡的士兵這麼少,全靠這兩個寶貝救命。”
“你兒子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半個月之內絕對能活蹦亂跳。”
“這…”
聽到胡玉的介紹,漢子心都顫抖了。
如此貴重的東西,皇太孫連眼皮都不眨,就給了他這個一個時辰前,還跟朝廷作對的反賊。
2000多兩銀子,他祖宗八輩加起來也掙不了這麼多錢啊。
如此大的恩情,恐怕他把命豁出去了,都不夠報答的。
漢子有心想要拒絕,可想著在家裡傷口發腫,奄奄一息的兒子,漢子的手怎麼都鬆不開這兩個瓶子。
眼中含著激動的熱淚,漢子看著微笑看著他的朱瞻圭。
這真的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太孫嗎,好和藹,好愛民如子啊,要是他未來當了皇帝,天下百姓就有福了。
大字不識的漢子,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感激,隻能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
朱瞻圭再次將跪地的漢子拉起,認真的叮囑道。
“大叔,此乃猛藥,有些人身體扛不住,會有未知的危險,在用之前你可要考慮清楚。”
漢子心中緊張了一下,連忙詢問道。
“敢問殿下有多大的風險!”
“萬中一,1萬人中可能會有一個承受不住這種藥,當然了,也有可能十萬一,這個說不準的!”
漢子緊張的心放鬆了下來。
“這樣草民就放心了,如果我家那崽子沒扛住,那隻能怪他命不好,享不了這個福分,是老天爺要收走他。”
“大叔可不要這樣說,我觀你天庭飽滿,乃是大福之相,想必我那兄弟不會如此倒黴的。”朱瞻圭笑著誇讚了一句,對著漢子和那些俘虜們拱了拱手。
“各位,天色不早了,我們濟南見。”
漢子沒說話,跪在地上磕了個頭。
全程把這一幕看在眼中的俘虜們,猶豫了一下,也跟著漢子跪在了地上,衝著朱瞻圭拜了一下。
朱瞻圭側身而過,躲過了這一禮,才笑著讓俘虜們起身趕緊回去。
俘虜們走了,沒人管留下的那些倒黴死掉的信徒,和全程沒人詢問的劉俊。
“大外甥,你就這樣放他們走了,他們可是反賊呀,是不是太過便宜他們了。”
在一旁全程目睹的張克儉,見到自己抓的俘虜,被大外甥幾句話就放走了,心裡一陣不甘。
這可都是他的功勞啊,這放走了,以後沒了證明,他怎麼向皇上表功。
朱瞻圭沒搭理這個舅舅,像胡玉使了個眼色。
胡玉微微點頭,從旁邊屍體上扒下了一些衣服,快速的換上以後,和幾個護衛消失在了鐵道旁邊的草叢中,往那些俘虜離去的方向而去。
等胡玉等人離開後,朱瞻圭又對著一名護衛道:“傳皇上口諭,5天之內,山東所有縣級以上正位官員,到濟南府待命,晚到者不管是誰,一律革職就地查辦!”
“各地縣城守備將軍,從收到命令開始加強戒備,凡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關城門,如被白蓮教攻破城池,丟城失地者,殺無赦!”
下達完命令,朱瞻圭拉過一個二代手中的馬,一個漂亮的翻身上馬,一身高喝往濟南府而去。原地隻留下了他全程沒有搭理的張克儉,和二代一群人。
“張哥咱咋辦?”
沒了馬匹的二代們,看了看在旁邊被堵住嘴的劉俊,又瞅了瞅滿地的屍體,哭喪著臉看向了張克儉。
張克儉也是一臉鬱悶。
“還能怎麼辦?把屍體埋了,把這個混蛋帶回濟南府唄!”
說著還有些氣不過,抬腳猛踹了劉俊幾下。
另一邊,被放走的俘虜們,快速的穿梭在荒涼的田地中。
其中一個漢子,手捂著胸口緊緊的護著什麼東西?
“停下!”
等到了一個路口,一個在朱瞻圭講話時,沒有任何神色的領頭的漢子,抬手讓眾人停了下來。
俘虜們靜靜的站在路口,沉默的看著那說話之人。
發聲的漢子,轉頭看著身後的幾十個兄弟,著重看了一眼,那個捂著衣服的中年漢子。
中年漢子沒搭理他,隻默默的看向了一邊。
“大家怎麼想的?”
環視了眾人一眼,發話的漢子,出言詢問眾人的想法。
可得到的卻是無聲的沉默。
“唉!”
發話的漢子歎了口氣,對著眾人擺了擺手。
“大家先各回各家吧,我先去佛母那裡一趟,跟她講一下今天發生的事情,問問她的打算。”
俘虜隊伍從路口散開,去了不同的方向。
隻不過領頭漢子,喊住了懷中有藥的中年男子。
等其他人神色複雜的走後,領頭漢子對著麵帶警惕的中年漢子道。
“老鋤頭,佛母今天也受了傷,你應該看到了吧。”
叫老鋤頭的中年漢子,捂著懷中的藥往後退了幾步。
“你想乾什麼?這可是我兒子的救命藥。”
領頭漢子慢步上前,“你兒子的能跟佛母比嗎,佛母可是天神轉世,是帶領大家翻身做主的偉大存在。你兒子隻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對這個天下毫無用處,再說他變成那個樣子了,你真以為這點藥就能救活他。”
“聽話…把藥給我,隻要佛母的傷勢好了,我會求她讓她親自出手,用法力治好你兒子。”
中年漢子冷哼一聲,轉身就要跑。
“你家在哪我們都知道,你還有個閨女,不想她出事吧!”
看著要跑的老鋤頭,領頭男子也沒有去追,隻是冷笑的威脅了一聲。
正邁腿要跑的老鋤頭,聽到這聲威脅,身體猛的一顫,惡狠狠的瞪下了領頭漢子。
最後再起冷漠無情的眼神下,憤怒的低吼一聲,將懷中的藥拿了出來扔,向了那漢子轉身就跑。
漢子一聲冷笑,顛了顛手中的兩個藥瓶,轉身往其他的地方而去。
遠處的一片荒草中,胡玉眯著眼睛看著分散的隊伍,以及剛才的那一幕,沉吟了一會兒,小聲的對著身邊幾個人道。
“我和老楊去跟那個說話的家夥,你們跟著其他人打探情況。”敲了敲藏在懷中的對講機胡玉,快速道:“有什麼情報了立刻彙報,如果聯係不上他人,就回濟南府,向殿下彙報。”
然後他從懷中摸出了兩個瓶子,遞給了其中的一個護衛。
“殿下說過要保住他兒子的命,如今他的使命已經完成,那他兒子的命就要保住,你待會兒趕上他,跟他到他家裡,親自治療他兒子,順便看看能不能從他嘴中,探出什麼口風。”
幾人快速的散開,跟向了不同的人。
胡玉和老楊一路緊隨,在天亮的時候來到了一片山區,並且發現了有人活動的蹤影。
昨晚搶藥的那個領頭漢子,跟一個茶棚的掌櫃說了幾句,在對方搜索一番下,走下了一個山中的小寨。
而這一切,都被跟在後麵的胡玉老楊看在眼中。
找到了疑是白蓮教的大本營,二人對望了一眼微微一笑,慢慢的退到了隱蔽之處。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