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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節 故人(二)(1 / 1)

大明之朔風疾!

大家說了一會兒話,滿達海和海山就要回山裡找他們的人去了,李榆怕他們路上出危險,派出親衛營的巴根帶一隊騎兵隨行保護,滿達海臨走時告訴李榆,金軍好像把明國薊鎮的好幾個關口占了,隻有靠近山海關方向的關口還在明軍手裡,要李榆一定多加小心。

第二天,李榆、白顯誌一大早就出發了,邊牆附近的敵情不明,李榆命令大家偃旗息鼓、隱蔽前進,儘量不要暴露行蹤。他們查探到薊鎮中協邊牆時,果然發現各個關堡上都有金國的戰旗,於是他們又向東沿著長城一路繼續探查,到達建昌營的冷口關時,總算發現這裡還插著明軍的大旗,仔細查探過確實是明軍在駐防後,白顯誌高興了,跑到關前出示靖虜參將、靖邊參將關防大印和大同巡撫的派遣文書,要求入關勤王,守堡軍官毫不猶豫就拒絕了,這夥人穿著打扮雜亂無章,中間明顯有不少夷人,打出的旗號既有明軍旗子也有從沒見過的飛虎旗,誰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再說正經明軍會從哈喇嗔那邊來嗎?

白顯誌不甘心,對著關上大喊大叫、死磨硬泡,守堡軍官不為所動,堅決不肯放他們入關,不過這個很負責的軍官也同意立即把他們的事報告上官,如果上官同意他們入關的話,那他也絕不會攔著,讓他們明天再來問問,說完就扔下他們轉身走了。

白顯誌灰溜溜回來了,李榆倒是無所謂,這種情況早在他的意料之中,換個地方接著請求入關就是了,白顯誌一個勁地搖頭,沒用的,哪都不會放我們入關,他氣呼呼地指著李榆的頭說“看看你們的樣子,哪點像正經官軍,遇到我也不會給你們開關。”

大家都笑起來,豐州太窮沒有錢給軍隊統一服飾、裝備,所以當兵的穿著五花八門,武器也是形形色色,尤其是很多人學李榆的樣子,頭上留著短發,甚至剃個禿瓢,說他們是明軍連他們自己都不信。

休整一夜後,部隊又繼續上路,但正如白顯誌說的那樣,周圍關口都不放他們入關,到下午時分他們又轉回冷口關前,守堡軍官還是堅決拒絕開關放行,老白氣不過跟他大吵大鬨,李榆也發火了,上去指著那個軍官威脅道,你如果再不開關,我馬上拍屁股走人,勤王的活老子不乾了,朝廷怪罪下來你就認倒黴吧。

雙方正在爭吵,有兩名軍官突然出現在關牆上,這兩人顯然官職更高,守堡軍官見到他們立即縮到一邊,兩名軍官向下望了一陣子,李榆覺得其中一人非常眼熟,一個名字幾乎脫口而出,但他還有些猶豫,那人也似乎在注視著他,突然驚叫一聲離開了關牆,不一會兒關門打開了,幾名騎兵飛馳而出衝到李榆麵前停下,那名眼熟的軍官微笑著注視著李榆一言不發,李榆突然間眼中淚水湧出。

“你都留胡子了,怎麼還像過去那樣動不動就抹眼淚啊。”那人的眼裡也閃爍著淚光,低聲說著向李榆展開雙臂,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久久不願分開。

“劉大哥,真的是你呀!我以為這輩子見不到你了。”

來人是與庫爾纏、達海、薩哈廉一樣被李榆視為師長摯友的劉興祚,不過他現在已是明國的以參將銜行副將職,他本來在山海關,孫承宗命令台頭營、太平路、建昌營、永平道的各路明軍襲擾金軍,閒得發慌的劉興祚積極請戰,讚畫軍務的孫元化幫他向孫承宗說了好話,又把新招募的六七百蒙古夷兵借給他,劉興祚這才有機會帶兵出擊,劉興祚足智多謀,把漫無目的亂竄的各路明軍召集起來,選擇實力較弱的降金蒙古人下手,目標對準駐在青山營冒兒頭的喀喇沁人,劉興祚帶領的蒙古夷兵騙過喀喇沁人的警戒,打開了營門,各路明軍一湧而入大敗毫無防備的喀喇沁人,斬首五百餘級,取得了明軍開戰以來第一個大勝仗。得勝後撤退途中,建昌營參將馬光遠接到冷口關急報,有一股大同鎮派來的勤王兵要求入關,大同靖虜參將、靖邊參將的關防大印和大同巡撫的公文都齊備,但對方的旗號、衣著雜亂,其中夷兵居多,而且從哈喇嗔地方而來,冷口關守備擔心其中有詐,特地派人通報參將大人。馬光遠也覺得奇怪,邊外怎麼會突然冒出一股大同的勤王軍?他向通曉夷情的劉興祚求助,劉興祚心裡一動,安排弟弟劉興賢率夷兵攜首級回山海關報功,自己則與馬光遠一起趕到冷口關,在關牆上親眼一看,關下駐馬而立的可不是小兄弟李榆嗎!

“還有我呢,額魯兄弟,你還記得我嗎?”從劉興祚背後閃出一騎,馬上的壯漢衝著李榆叫道。

“阿薩裡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裡?”李榆驚呆了,今天發生的事太出乎意料了,金國老汗哈赤的生前侍衛居然和劉興祚在一起。

“我也從金國逃出來了,現在是劉副將的千總,”阿薩裡眼裡充滿了淚水,他捏緊拳頭說道,“他們殺了我的老婆、孩子,我要報仇!”

劉興祚在一旁簡單說了阿薩裡的事,老汗死後,要用生前侍衛、奴仆殉葬,阿薩裡躲了起來,這惹怒了貝勒們,他們收走了阿薩裡家的土地、財物,罰阿薩裡的老婆、孩子予披甲人為奴,阿薩裡氣憤不過,找機會搶了老婆、孩子往山裡逃,逃亡途中被人追上,他的老婆、孩子都被射死了,阿薩裡自己孤身殺出來,輾轉流離四處躲藏,劉興祚到了明國東江鎮後,四處招攬金國逃人,阿薩裡懷著對金國的刻骨仇恨,投奔了劉興祚,他的騎、武藝好,而且苦大仇深,被劉興祚提拔為親兵軍官。

阿薩裡嘴裡不斷重複著“報仇,我要報仇!”的話,李榆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隻能緊緊抱著阿薩裡的肩膀。

“時間不早了,我們入關吧,今天晚上我們好好聊一宿。”劉興祚在一旁提醒道。

劉興祚帶著李榆的人馬入了冷口關,向馬光遠介紹道“這是我的小兄弟,我在京師抄送山海關的邸報上見過他的名字,就是不敢肯定那個大同靖虜參將真的是他,沒想到卻在這地方見麵了,他可是一員戰將啊!”

馬光遠個子不高,看上去老成厚道,急忙恭喜劉興祚、李榆兄弟重逢,他指著天說道“天色不早了,冷口關太小住不了許多人,李參將、白參將,你們的人跟我們一起回建昌營吧,晚上咱們好好喝幾杯。”

李榆、白顯誌答應了,隨後問起京畿的戰況如何,劉興祚看著馬光遠苦笑一聲,揮手說道“情況很不好,我們邊走邊說吧。”

十一月下,金軍在京師城德勝門下擊潰滿桂、侯世祿的大同、宣府兩軍,薊遼督師的遼西軍勉強在廣渠門逼退敵軍,但也與戰局無補,京師形勢危急,十二月初,皇上突然逮薊遼督師下獄,命兵部尚書梁廷棟為經略、滿桂為總理負責京師防禦,這時遼西軍的前鋒總兵祖大壽親眼目睹老上官袁崇煥被打入大獄,驚恐之下率部奔逃出關還師寧遠老窩,京師城下明軍實力嚴重削弱,梁廷棟和滿桂屢次出戰皆遭敗績,好在京師城池堅固高大,金軍也無可奈何,於是撤離京師城下,向南占領良鄉、固安屯兵休整,十二月中,再次殺回京師,在盧溝橋大敗新任副總兵申甫拚湊出來的七千餘烏合之眾,申甫也被斬殺,接著又在永定門外偷襲得手,擊潰四萬勤王明軍,斬殺總兵滿桂、孫祖壽,生擒總兵黑雲龍、麻登雲,明軍從此龜縮城內,再不敢出城交戰,金軍也不敢攻城,而是避實擊虛,將兵鋒東移明軍兵力薄弱的永平,攻擊山海關的背後。

朝廷為應付金軍東移,下詔命大學士孫承宗移駐山海關,督理各路勤王軍,因柳河之敗下獄的原山海關總兵馬世龍也被放出來重新啟用,賜尚方劍駐鎮薊州,代滿桂總理諸鎮援軍。孫承宗到了山海關就對金軍發起幾次反擊,都被金軍打得大敗,白白消耗了山海關的兵力,幸好他把祖大壽從寧遠拖回山海關,這才保住山海關不失,但祖大壽這家夥滑得像泥鰍,守山海關可以,其他的一概不乾,孫承宗也拿他沒辦法,大明各鎮的勤王軍也來了不少,一股腦地躲到馬世龍的薊州大營裡,馬世龍的資曆和戰功都太差,又是從大獄裡剛放出來的罪將,根本指揮不動這幫軍頭,薊州明軍連像樣的反擊都沒有。

“孫大人指揮得動的也就是我們這些邊牆各處的守軍,湊齊一堆就被他老人家填進去一批,損兵折將不說,邊堡的守備也削弱了,我們現在出來一趟跟做賊似的,反倒是建奴在關內橫衝直撞,這是怎麼個事啊!”馬光遠搖著頭不住地苦笑。

“糟了,大同軍、宣府軍都完了,滿總兵死了、侯總兵逃了,我們宣大三鎮這回算栽了大跟鬥。”白顯誌心神不定地聲嘟囔著。

“山西軍也完了,一仗沒打就在良鄉全軍潰散了,”劉興祚低聲說道,“山西軍也冤啊,隊伍開到京師連頓飯都吃不上,地方官互相推諉,三天換了三個府縣都不給飯吃,隊伍不垮才怪,倒黴的是山西巡撫耿如杞和總兵王鴻功,兩人都了下大獄,看樣子要掉腦袋。”

“這回倒黴的多著呢,薊遼督師袁崇煥下獄,兵部尚書王洽下獄,等著吧,以後還會有人下大獄,隻要不輪到我們自己就行,聽說西北五鎮的官兵到了黃河邊就嘩變了,現在關內亂哄哄的,你們入關可真會挑時候啊!”馬光遠有點嘲諷地對李榆說道。

李榆越聽越心驚,有點自投羅網的感覺,白顯誌甚至有了想拔腿想跑的衝動,一行人天黑前就到了建昌營,馬光遠安排他們住進了甕城,並吩咐手下準備熱湯熱飯,李榆卻立刻下令朝魯、拜音圖兩哨人上門堡警戒,同時放斥候二十裡,。

馬光遠心裡很不滿意,李榆苦笑著說“我們是夷兵,想活命就不能不多留心眼。”劉興祚悄悄拉了拉馬光遠,兩人都搖頭苦笑——明軍把夷人騙進甕城殺戮的事不止一回了,人家再傻也有戒心了。

馬光遠是個實誠人,把李榆、劉興祚和白顯誌拉進門堡裡,叫人端上幾個熱菜,又抱了兩壇子酒,四個人邊吃邊聊起來。馬光遠滿腹牢騷,永平陷落隻是旦夕之間的事,建昌營、遷安與永平近在咫尺,一定也逃不出建奴的魔掌,這裡城小人少,銃炮、火藥殘缺不足,孫大人還抽調了一部分精銳去山海關,建昌營肯定守不住,他老馬在軍中混了十幾年,正正經經做事時沒人看他一眼,靠著經商的嶽丈家出錢上下打點才混了個參將,官還沒當幾天就遇到這事,這簡直是花錢找死啊!

白顯誌跟馬光遠同病相憐,忍不住也把自己的一肚子苦水往外倒,兩個難兄難弟眼淚汪汪地互相安慰,白顯誌早想通了,好死不如賴活著,皇帝、朝廷算個屁,自己活得好才是真的,像他老白現在就過得心安理得,不讓回關內他就跟韃靼混,無法無天的日子更好過,馬光遠聽了連連點頭,對白老哥的心胸豁達表示欽佩。

這兩個家夥多喝了幾杯就胡說八道了,而且越說越出格,李榆、劉興祚找來兩人的親兵,連拉帶拽把這兩人拖回去睡覺了。等白顯誌、馬光遠離開了,李榆和劉興祚又把阿薩裡找來,三個人這才有機會傾訴各自的遭遇——有些事是不能當著白顯誌、馬光遠這兩個明軍軍官說的。

阿薩裡好不容易找到個過去的兄弟,一肚子苦水就迫不及待倒出來,老汗死的時候,他知道自己被選去殉葬的可能性最大,但他實在舍不得老婆和年幼的孩子,打算躲過這個風頭再回去請罪,按照以往的經驗,像他這種擅自脫逃的行為肯定會被治罪,革職、罰沒財物甚至譴戍偏遠之地,他都認了,隻要一家人能在一起,沒想到貝勒們下手這麼重,不但四處抓捕他,而且把他的家人罰作阿哈,這是往死路上逼他呀,他隻有反了,這些年過得好苦啊!在山裡風餐露宿、東躲西藏,要不是想著報仇,死的心都有了,他捶胸頓足哭訴著“他們好毒啊!我跟隨老汗東征西殺,打過多少仗,立過多少功,就是條狗也該給條活路,他們為什麼逼得我無路可走,我老婆、孩子死的冤啊!”

“阿薩裡,彆哭了,逃到皮島的諸申哪一個不沒有深仇大恨,他們那家人殺的人還少嗎?這筆賬早晚要算。”劉興祚安慰了幾句阿薩裡,又問起李榆這些年怎麼過的。

李榆原原本本向劉興祚、阿薩裡講述了這些年自己的經曆,璦雞堡老汗病逝,自己在二貝勒阿敏的幫助下趁亂逃出,以後又離開烏拉山到了豐州,在豐州突遇大變不得已聚眾自保,天災人禍之下,為給豐州人尋找一條生路,在明國和察哈爾夾縫之間苦苦應對,劉興祚聽得聚精會神,不時提出幾個疑問,李榆也一一作了解答,兩人還探討了豐州的目前形勢和發展方向,阿薩裡沒讀過書,有些事聽不明白,也插不上話,一心想著報仇的事,酒喝多了躺在炕上睡著了。

李榆滿臉愁容地說“我知道很多人比我有本事,可大家非逼著我做這個首領,幾萬人的性命就捏在我手裡,我真的很累、很害怕,有時甚至想一走了之,找個安靜的地方放馬、種地過一輩子。”

“你已經無路可走了,隻有咬牙乾下去,現在是亂世,哪裡還有安靜的地方可尋,”劉興祚長歎一口氣說道,“你已經走在我前麵了,豐州人因你而有了條生路,儘管這條路充滿了艱險,但還有希望,我想給遼東人尋求條生路卻苦苦追尋而不得。”

劉興祚向李榆說起自己的經曆,少年時的他親眼目睹明國官吏在遼東貪汙腐敗、濫施造成遼東各族百姓民不聊生、流離失所的慘狀,心裡萌發了驅逐明廷、鏟除的誌向,他投奔了建州部的哈赤,希望借助建州部的力量趕走明國的狗官建立遼東人自己的國家,年輕時的劉興祚忠心耿耿追隨老汗,在金國挺進遼東的過程中屢立戰功,地位也逐步上升到副將,成為金國漢官中的第三號人物,僅次於李永芳、佟養性,但這時他發現老汗變了,那個口口聲聲說要“恩養尼堪”、“尼堪與諸申皆為汗之臣民”的英明汗無力治理遼東廣闊的土地和眾多的人口,為了維護他愛新覺羅家的權柄和追隨他的諸申八旗的特權,向漢民揮起了屠刀,遼東大地血雨腥風一片,劉興祚的理想破滅了,他聯絡了一些漢官企圖借助明國的力量打擊金國,天啟三年,劉興祚致書明國登萊巡撫袁可立,請求歸附明國,以帝師身份巡撫登萊的袁可立大喜過望,準劉興祚歸降,從此劉興祚成了明國在金國最大的奸細,金國的各種情報被源源不斷送到登萊、遼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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