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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節 困局(二)(1 / 1)

大明之朔風疾!

張孟存是地主家出身,家裡有數百畝地,日子過得比較富裕,還請了私塾先生教他自幼讀書,不過這家夥天生長反骨,越讀書越想造反,瞧著大明左右不順眼,科舉的書不看,整天抱著《三國》、《水滸》,成年後更加猖狂,與賊寇、刀客往來不斷,家裡人害怕了,給了些錢就打發他滾蛋,而且請左鄰右居作證,把他從族中除名。

張孟存離了家膽子更大了,適逢西北爆發民變,乾脆拉起一幫賊盜扯旗造反了,成了延綏巨寇之一,但這家夥有雄心壯誌,卻沒有造反的本事,跟官軍作戰屢戰屢敗,幾次都是靠詐降才蒙混過關,痛定思痛後他總算承認自己不是當梟雄的料,以前讀了不知多少遍的《三國演義》、《水滸傳》根本沒用,他下決心一定要找一位人主投靠,王嘉胤在河曲招攬群雄,他馬上就去了,但很快就發現王嘉胤這個大頭兵根本就是個窩囊廢,三十六營首領也是一群爛賊,他不沾泥不能跟這幫胸無大誌的人混在一起,南逃到汾河邊機會終於來了,跟他一樣讀過幾本書的點燈子找上門,張孟存仔細向他打聽了李榆的情況後,馬上覺得前途一片光明,這個人有地盤、有實力還能打仗,又是榆林老鄉,而且與大明好像也不是一路的,還有比這還更合適的人主嗎?於是他離開那幫討厭的爛賊,投奔李榆來了。

張孟存是有理想的人,當然不願意離開關內,對李榆低聲說道“大人,大明就是條破船,經不起風浪了,如今天下大亂,各路豪傑皆欲取而代之,大人一表人才、雄才大略,又深得人心,天下誰可爭雄,況且大人擁有塞外肥沃之地,更有凶悍胡騎相助,正當逐鹿中原以爭天下,今日之計不應退居塞外,而應借機進兵太原,太原古之龍城也,大人雄踞龍城,登高一呼必萬民遵從,再以山西為根本之地,招撫西北義軍以充王師,進可奪京師號令天下,退可守太行、黃河之險,以不敗之地應天下之變,大事可成矣,張某雖不才,願為大人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張孟存說完便倒地磕頭,心裡還在琢磨這番話與隆中對相比如何,李榆卻嚇了一跳,這家夥胡說八道什麼呀,這不是鼓動造反嗎,我過得好好的造個屁反!

“張孟存,你好大的膽子,你以為我這裡是賊窩嗎,快給我滾起來!”李榆沉著臉一手將張孟存拎起來,厲聲說道,“皇帝算個什麼玩意,一個可憐蟲而已,送給我當也不乾,你想造反就給老子滾,豐州人的血不會為一個破皇位而流。”

李榆擺手逐客,張孟存臉色蒼白地向門外走去,走了幾步又停下轉身問道“大人,你不會把我交給官府吧?”

“你放心,我又不是大明皇帝奴才,你造他的反關我屁事,你如果害怕就到豐州去,那裡無法無天,隻要不胡來,我包你安安穩穩活著。”李榆冷冷答道。

看著張孟存失魂落魄的樣子,李榆心裡覺得好笑,這家夥一定是腦子有毛病,皇帝就是個整天把自己關在紫禁城裡混日子的倒黴蛋,我發瘋了才會自己找這份罪受。

流民出關的事似乎一切順利,偏頭關的明軍根本就不管,其實宋統殷不下令他們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幾年豐州大做私貨買賣,守關的明軍也從中漁利,雙方幾乎穿一條褲子了,互相幫忙是應該的。張妙手也要走了,李榆特彆要求他把無家可歸的孩子都帶出關,而且要送到蠻漢山大營交給烏蘭哈屯——烏蘭是個非常善良的好媽媽,她一定會給這些孩子一個家,哈達裡和李察哥也被送走啦,兩個孩子不願意回去,但李榆告訴他們,那群孤兒很可憐,需要他們兩個大哥哥的照顧,這才打發兩個孩子出關。張孟存最終還是決定出關,可惡的大明必須推翻,可也得先保住自己這條命才行呀。

人走的差不多時,一個驚人的消息突然傳來,趙吉派人送來急報,河曲發現瘟疫,有點像那年豐州出現的“疙瘩病”,已有數十人死亡,他已經下令封鎖發病區域,請李榆也采取相應措施,李榆嚇得魂飛魄散,兩年前那悲慘的一幕又浮現在他眼前。

“停止流民出關,通知烏爾登封鎖偏頭關,西哨立即進入全麵戒備,趙勝,點燈子,你也到流民大營組織民壯立即清查,把人都分開居住不得隨意往來,發現疫情立即隔離,來人呀,馬上通報太原,向巡撫大人求援,給我把範二喜找出來,這家夥死哪去了,我現在要錢、要糧、要藥材,有什麼就要什麼!”李榆幾乎是歇斯底裡大喊,身邊的官員、侍從被攆得雞飛狗跳。

李榆隨後移營城外,這個時候他必須和百姓在一起,和瘟疫再鬥一鬥,新任保德知州正月十五後才到任,突然遇到這種事也昏頭了,立刻下令關閉城門,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城牆擋不住瘟疫,一溜煙也竄到李榆的大營,這時候還是跟軍隊在一起最保險。

張鼎、馬進忠突然跑回來了,李榆很不滿意“張大哥、馬大哥,不是讓你們和百姓一起出關嗎,這種時候還回來乾甚?”

“出這麼大的事,不能讓你一個人擔著,兄弟們都有份,有什麼活你就吩咐吧。”張鼎擺手說道。

“小李兄弟,這裡的流民不少是我們延綏老鄉,我們也不能光顧著自己跑啊,我們還從關外帶回來兩萬來斤山藥蛋呢。”馬進忠也隨聲附和。

“那就請兩位兄長帶手下入流民大營值守吧,趙勝他們乾不好這個活。”李榆感激地看了一眼張鼎、馬進忠,給他們安排了差事——趙勝、穀可立兩人都被李榆留在關內,兩人平時把流民大營管得井井有條,但遇到大事就昏頭昏腦。

瘟疫還在蔓延,保德、河曲陸續死了上百人,尤以河曲最重——死者近百人,地方官也被嚇住了,派出差役督促地方上的士紳、地主出錢出糧賑濟百姓,各村裡長、糧長組織民壯嚴防死守,禁止百姓逃亡,豐州軍也出兵封鎖各個路口,保德、河曲幾乎與外界隔絕了——這個時代對診治瘟疫束手無策,能做的就是給老百姓一口飯吃,嚴禁他們向外流動。

豐州軍的軍營和流民大營更是進入全麵戒備,營區被劃成小塊隔離,持械的士兵、民壯嚴密盤查,禁止人員隨意流動,石灰、酸醋被到處潑灑,離大營老遠就能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李榆拿瘟疫同樣也沒辦法,能做的就是每日到營中各處檢查防疫情況,同時讓士兵、百姓都能看到他,剩下的就是提心吊膽等待疫情過去,這時李槐、杜宏泰回來了,李榆總算鬆了口氣。

李槐、杜宏泰本來應該早些回來,但中間發生了變故,三邊總督楊鶴雖然苦心招撫,但神一元、神一魁哥倆不領他的情,從慶陽府又竄回來了延安府老家,趁著官軍主力西調,一舉攻破了寧寨堡,把杜文煥的老家也抄了,杜文煥恨得咬牙,緊急從各處抽調兵馬趕往寧寨,李槐、杜宏泰也急紅眼,那裡也是他們的老家,宅子、土地都在那兒,倆人陪同杜文煥率領官軍殺到寧寨,與神一元哥倆一場大戰,殺了神一元,奪回了寧寨堡,神一魁奪路西逃,這樣一來李槐、杜宏泰回來的時間就晚了。

“幸虧把大嫂母子倆接到了榆林,要不準出事,這樣也好,家裡的房子燒了,佃戶跑了,大嫂也沒可牽掛的了,我們可以把一家人都接到豐州,”李槐長出一口氣,又向李榆問道,“你這裡情況如何?死了多少人?”

“我們這裡還好,沒死一個人,主要是河曲那邊死的人多,保德鄉下也有幾個村死了人,我已經把周圍的大路、小路都封了,不過我還是怕得要命,我們這裡的人太多,一出事就全完了。”李榆心有餘悸地回答。

“那就好,延綏已經發生幾次瘟疫了,我們沒有辦法,隻能死守嚴防,剿賊的情況如何?”杜宏泰接著問道。

“張傳捷來信,流賊在平陽府站不住腳,隨即東渡汾水進入潞安府,在我軍與明軍各部剿殺下,其大部已經潰散,但這樣反而更難打了,流賊心太狠,扔下普通百姓甚至自己的家眷,帶走的儘是精銳悍匪,潞安府地處太行山,地形複雜、道路崎嶇,流賊易於藏身,他們時聚時散,又有山西本地流民爭相投靠助戰,簡直剿不勝剿,我都不知道這仗怎麼打了?”李榆搖搖頭,又苦笑著說道,“我們的麻煩越來越大,汾河兩岸潰散的流民無處可去,陸陸續續向保德跋涉而來,已經有三千多人硬鑽進我的流民大營混飯吃了,後麵的人肯定更多,我一問才知道,都是我的兵惹的事,見到同鄉就說打黑鷹旗的官軍收容流民,現在那些被打散的流民都奔我來了,我都弄不清楚我到底是來剿賊的還是來幫明國朝廷賑災的?”

“這是你自己作繭自縛,好人不是那麼容易當的!宋大人沒有催你出馬剿賊?”李槐歎息道。

“宋大人聽說我這裡鬨瘟疫,就不管我了,隻叫我把人都往河西趕,我哪趕得動啊!這幫流民尋死覓活賴著不走,除非我把他們殺光。”

杜宏泰笑了“宋大人和洪大人正在打嘴仗呢,宋大人要洪大人派兵把流民都接回延綏,洪大人就是不乾,硬說陝西流民過了河就是山西流民,隻能由山西安撫,他們兩個神仙打仗,結果把漢民害苦了。”

李榆苦著臉說“我現在窮的發慌,你們來得正好,就幫我把流民這攤子事接過去吧,我已經派人去太原了,孫先生給的一萬兩銀子拿到手還能挺一段時間,範二喜這混蛋死哪去了,怎麼還不來?”

範二喜兩天之後總算來了,見了李榆的麵就叫屈,他不是不知道保德急需用錢,而是糧價漲得太快了,以前五六錢一石米現在要賣到三兩銀子了,所以他跑到鄉下拚命搶購糧食,然後又在太原、平陽高價出售,最後換成雜糧給保德送來。

“大統領,我可是為你立了大功,你在寧武關給我的一大堆破舊軍資也賣不了多少銀子,想多發幾個月的軍餉都不夠,我拿錢倒了幾個來回就不一樣了,夠你打幾個月仗用了,我已經給你收了一萬多石雜糧,陸續就給送來,雖然不好吃,但糙米、豆子也能管飽呀,反正這些老百姓有口吃的就行了。”範二喜得意洋洋地表功。

“好,你做的不錯,我看你可以升百戶了。”李榆點點頭。

範二喜高興地叫了一聲,然後告彆了李榆,又匆匆離開保德忙他的生意去了。

李槐和杜宏泰接管了流民大營,這兩人都是管理政務的老手,把所有的事都安排得井井有條,連新來的保德知州、河曲知縣也佩服得五體投地,乾脆把保德州、河曲縣的政務也委托倆人打理,兩人這時也不客氣了,權柄到手拿來就用,把兩地的士紳、大戶召集起來,逼著他們出錢、出糧、出人抵禦瘟疫,還威脅他們說,軍隊已經把保德、河曲圍成鐵桶,誰也彆想跑出去,大家要麼一塊活著,要麼一塊完蛋,士紳、大戶也被他們嚇住了,乖乖聽他們倆使喚,保德、河曲一時間軍民總動員,掀起了同心合力抗疫保家的高潮。

李槐、杜宏泰打理好內部,馬上就向外伸手了,太原、大同乃至榆林一個也不放過,他們把保德河曲的疫情說得異常嚴重,當地軍民淒慘無比,似乎各位周邊大佬再不拉一把,明天瘟疫就會傳遍山西、大同甚至河西的延綏,這一招果然有效,大同巡撫張宗衡接到信後,馬上派人送來一千石糧食和一批藥材,而且還警告李榆,如果瘟疫傳進大同,那他就休想回家了,山西巡撫宋統殷也生怕豐州鐵騎餓昏了頭,把老百姓放出來亂跑,緊急籌措了部分糧食、布匹送到保德,延綏巡撫洪承疇很老練,一邊督促沿河州縣死守嚴防禁止疫區百姓過河,一邊派人帶了一千兩銀子慰問勞苦功高的豐州將士。

有李槐、杜宏泰四處敲詐錢財,李榆的日子好過了很多,至少他的流民大營沒有崩潰,讓他心煩的是居然還有不怕死的流民來投奔,這幫人還趕不走,聲稱隻要今天給碗飯吃,明天死了也無所謂,李榆隻好頂著頭皮把這些隻顧肚子不要命的人收容下來,不過他把一肚子火都發在趙勝身上,就是這家夥到處放話說保德有飯吃,才把這麼多人招惹過來,李榆乾脆把掌管、分發錢糧的事交給趙勝,一定要讓他也吃點苦頭,趙勝卻大喜過望,他認為這是李榆在重用他,乾得好以後很可能還會撈個官當。

河曲這場瘟疫規模不大,來得快去得也快,河曲一帶最終隻死了四五百人,保德死的人還不到一百,李榆幸運地躲過了一場災難,豐州軍和流民沒死一個人,該出關的流民也都陸續出關了。不過南邊的官軍剿賊進行得很不順利,賊勢似乎比以前更大了,把潞安府打糜爛了,又竄入了澤州。

流賊南下以後,王嘉胤等賊頭無法在平陽府落腳,部眾大部分潰散,但賊頭們把骨乾保存了下來,順勢進入潞安府,鼓動山西流民跟隨他們造反,潞安府立刻陷入一片混亂,官軍也隨之進入彈壓亂民,在屯留、長子與流賊打成一片,不過潞安府地處太行山區,地形複雜道路艱險,許多地方根本沒有路,人想進去也得靠手腳並用攀爬而行,流賊躲進山裡據險而守,看準時機就出山把官軍痛打一頓,順便大肆搶掠財物,而官軍人生地不熟,卻又軍紀敗壞,屢屢欺辱、搶掠百姓,當地人視之為仇寇,不但不幫助官軍剿賊,反而為流賊通風報信,官軍隻要一進山,就處處挨打、寸步難行,豐州軍更為麻煩,他們的優勢在於鐵騎,潞安府根本不是他們應該去的地方,張傳捷帶人進山剿過幾次賊,不是撲了個空就是中了埋伏,沒剿到賊自己還吃了虧。

李榆接到戰報後,氣得大罵張傳捷敗家,拿不到軍餉還賠上了兩三百條人命,這種仗還打什麼!他命令張傳捷以及各路明軍將領立即改變打法,在各處要道路口築營堅守,再以鐵騎沿官道隔斷各路流賊的聯係,主力則以步步為營、穩紮穩打的辦法向山裡推進,逐步蠶食流賊的活動範圍,再擇機予以剿滅,這一招把流賊困死了,進入四月,流賊終於堅持不下去了,隨著王嘉胤突圍進入澤州,大小賊頭們也一窩蜂地跟了過去,潞安府逐漸平靜了,缺糧缺餉又吃儘苦頭的官軍鬆了口氣,賴在潞安府再也不肯動窩了,任憑澤州被流賊攪得天翻地覆,宋統殷又氣又恨,來信怒斥李榆畏敵怯戰,命令他立即趕往澤州,否則就滾回豐州。

李榆明白再不動不行了,一邊傳令潞安府的明軍進入澤州剿賊,一邊開始做離開保德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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