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言和丁諾本來是一人一間房的,但丁諾小時候跟父親,或者跟趙言睡一間,再大一點,就和四姨睡一起,從來沒一個人睡過一個房間,晚上嚇得睡不著,直接竄到趙言的房間,並霸占了他的床,趙言走又走不得,隻好打了個地鋪了事。
第二天一早,趙言和丁諾起來,洗漱一番,退了房,到大街上吃了個早飯,便一路來到了昨晚約好今天見麵的地方——書院南大門旁的側門,而列聞辛已經在門外恭候多時了。
兩人也不覺異常,和他打了聲招呼,就隨他進了門,倒是丁諾感激的說了一句:“列大哥,你親自來給我們開門,太客氣了。”
列聞辛聽到這句話,心中一緊,卻是淡淡的笑著回道:“列家家規如此,貴客臨門,必需列氏族人親往接待。”
趙言與丁諾對視一眼,反正也不懂,就是覺得好嚴格。
家族大了,路就長,趙言二人總感覺自己一直在繞彎,而且還遇不到一個其他人,要不是沿途風景變換,各不相同,兩人早就要出聲相問了,不過即使這樣,也是疑竇漸生。
再乖過一個彎,映入眼簾的是二個小樓,樓兩側栽滿了梅樹,不過還未到臘月,沒有梅花遍開的美景。列聞辛打開大門,說了聲:“請!”,又繼續向內走去。趙言二人也不遲疑,跟了進去。直到上了二樓,來到一扇門前,列聞辛恭敬的站在門外,說了聲:“爹!客人,孩兒帶來了。”
“進來吧!”
列聞辛這才推門而入,趙言二人也跟著進去了,這是一間書房,除了一個書桌外,也就在四周放了幾張椅子,其他的全是書畫之類東西。書桌後坐著一位綢衫老者,靜靜的看著進來的三人,但眼中閃爍不息的光芒,顯示出主人內心並不平靜。
“爹!”列聞辛問候了一聲,然後讓開身子,將身後的兩人顯露出來。
見到這個老者,趙言口拙,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到是丁諾一躬身,說道:“侄女見過列伯伯,伯伯萬安!家父有急事去辦,沒能親來探望,特遣我們二人前來致歉,還望伯伯不要怪罪!”想來這些話和禮節,都是丁義之前與她說過的,趙言為人木訥,這些東西讓他來說,弄不好反而尷尬。
趙言也跟著躬身,說了聲結巴):“列伯伯萬安。”
列青笑著走到兩人身前,虛扶了一下,道:“起身吧,我與你父親乃是多年好友,無須多禮了。”然後走到一側的椅子邊,坐下道:“來,坐,都坐吧。辛兒,去倒幾杯茶水來。”
待列聞辛出去後,列青這才對著坐下的丁諾說道:“你父親的信我看了,他要去尋你母親,我也知道了;他拜托我讓你們入學,這事也好辦,隻不過你的姓氏卻需要暫時改成列,而且你也會有新的出身,一會你列大哥會告訴你,你沒有意見吧?”
丁諾聽到列青說父親將出去做的事都說了,心中不由一驚:父親連這麼秘密的事都告訴這人,說明他們的關係真的好到了一種程度,雖然父親對自己親身母親的事總是語焉不詳,但隨著自己慢慢長大,已經可以感覺出來,自己的母親身世一定很不一般,父親在尋找她的同時,也在防備著什麼人。他們這些年來過的日子,很可能就是因為母親的原因。而這位列伯伯如此淡然的說出此事,是不是意味著他也知道些什麼?現在更是要自己暫時改姓,關於如何入學,父親並沒有跟自己多說,隻是讓自己全權聽從這位列伯伯的安排。想到這裡,丁諾不由的脫口說道:“列伯伯,也知道家母嗎?”
列青愣了一下,才輕聲道:“認識的,也是好朋友。”
“那您能跟我說說母親的事嗎?”丁諾喜道。
“嗬嗬,有些事,還是讓你父親告訴你為好,改姓的事,你還沒回答我呢?”列青笑著說道。
“父親說一切聽您安排,我自然沒有意見的。”丁諾有些灰心的回道。
“嗯,好。”列青輕舒一口氣,然後抬眼看向趙言,說道:“至於你。。。。就以小諾的跟讀身份入學吧。”
“好。。。的。”
“不行!”
趙言和丁諾同時喊出了聲,趙言疑惑的看著丁諾,不明白這是怎麼了?
丁諾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瞪著大眼睛,急急的說道:“列伯伯,小。。。呆。。。言哥哥如果以跟讀身份入學,豈不是比彆人矮了一頭?他怎麼說也是家父的徒弟。”急切之下,丁諾差點說漏了嘴,雖然來之前,父親就多多教導過,不能再喊“呆瓜”二字,但喊了七年,哪是說改就改的,慢慢來吧,再說喊“呆瓜哥哥”顯得親密啊,算了,以後在人前喊“言哥哥”,人後還是喊“呆瓜哥哥”。
列青看著跳起來的丁諾,雖然隔著麵紗看到表情,但想來也是急著了,心裡也是一樂,這女娃兒自己改姓都沒意見,倒是對這男娃很是在意啊,丁義啊,丁義,我到很想看看如果是你麵對此情此景作何感想。不過他也沒想到,丁大夫對此早已躺平了。
“嗬嗬,小諾兒不要著急,隻要進了書院,以前的身份就不作數了,大家都是書院學生,沒有高低之分,以後在書院,如果有人敢以出身欺負人,你告訴我,看我怎麼懲戒他。這身份,隻是為了在外麵做掩護用的。”
聽了列青的解釋,丁諾這才平靜下來,躬身道歉:“列伯伯,剛剛侄女失禮了。”
列青撫著青須,道了聲不怪罪,然後又說道:“你們要記住,書院會有書院的規矩,如果你們觸犯了,我也不好出麵,因為如果我過多的袒護你們,反而會讓你們過於突出,這就違背了你父親的初衷。”
“列伯伯的意思是,我們二人以後要裝作一個普普通通的學子,既不出頭,也不落後,讓所有人都不注意我們,才是最好的。”
“對,就是這個意思。儒子可教也!”列青笑道。
“我是沒什麼問題的,隻是我這小。。。言哥哥,天生口吃,想不讓人注意也難啊!”丁諾見這列伯伯一直和藹可親,也漸漸的放下防備,露出了一絲嬌憨。
“這。。。。。。”說實話,列青在心裡一直關注的是丁諾,對趙言卻並不十分在意,而且丁義在書信中也隻說是其故人遺子,連是自己徒弟一事,都未對列青言明。所以一時到沒了主意。
“我。。。少說話,就。。。就是了,等。。。大家。。。習慣了,就好。”趙言這時插了一句話。
列青聞言,覺得可行,看這小子,原來肯定也不良於言行,再少講話,估計以後就是個透明人了。於是點頭安慰道:“也是個辦法,隻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趙言趕忙說道。
丁諾想了想,一時也沒更好的辦法,便也不再說什麼了,又聽列青對她說道:“到是你,這麵紗也該脫去的。”
丁諾一聽,頓了頓,也就依言摘下了麵紗,列青看到這張臉,一下子就愣在了那裡,眼中神色由激動變成了溫柔最後又轉成了緬懷。
“列伯伯,列伯伯。。。”丁諾的喊聲驚醒了列青,隻見他緩緩閉上了眼睛,輕歎了一口氣,“像,真像。。。”
“是像我母親麼?”關於這一點,丁諾早就知道,隨著自己年歲增加,自己的父親有時也會看著自己的臉,想起母親。隻是這列伯伯也陷入沉思,就有點怪怪的了。
列青畢竟經曆繁多,很快就將情緒隱藏了起來,並岔開話題:“嗯,你這臉上胎記我會想辦法。”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父親,茶水來了。”
“進來吧。”
列聞辛親自端著茶水進來,並將茶水一一放好,隨後找了位置坐下,趙丁二人趕忙起身道謝。
“這是犬子,想必你們已經知道了,你們的事,我都會交給他去辦。辛兒,你說說吧,對了,小諾兒臉上的胎記也想辦法遮住一二。”
“是,父親。”列聞辛朝父親躬了躬身,接著道,“你們來之前的身份無人知曉,所以隻要記住現在我給你們的身份,萬事小心,就沒人會懷疑什麼,小諾,你的身份是我列氏於五十年前分家到信州防城的一支,這支早已在十幾年前破落了,一年前更是遇到了山匪,全家儘沒,我們也曾派人打聽是否有遺孤,卻一直沒有消息,如今看來,正好用上。”說完,又拿出一疊紙,交於丁諾,“這是詳細的身份信息,上麵有關於你們的出身,如何逃脫,如何來到中州,以及防城老宅的一些描述。哦,對了,這是信州列氏的信物,你們收好,萬一以後有人問起,你們也好有個證明。今天還是回客棧,熟背信息,背完後,即刻燒毀,最多兩天,我就會派人通知你們入學,到時,會帶一個包裹過來,遮掩胎記的藥水我會放在其中一片銀葉裡,以後的一切,除生死大事,其他就要靠你們自己了。”
趙,丁二人接過一個白玉的掛墜,正麵刻著一個列字,背麵刻著一個信字。四人又將整件事的細節再次探討了一番,確認沒有什麼遺漏,這才互相告彆。
列聞辛將趙言二人送到了學院大門外,隻是拱了拱手,便轉身進去了,有很多事情,丁義並沒有跟趙言說過,剛剛在書房,丁諾和列青父子的很多對話,他都不太明白什麼意思,後知後覺的看了眼丁諾,悄聲道:“怎麼。。。感覺。。。有。。點。。。神秘?”
丁諾瞥了他一眼,柔聲道:“呆瓜哥哥,我們照做就是了,父親不會害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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