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住單間,吃飯都有兩個菜?
這能是人過的日子?
就算在世外天,黑風毅一頓也要八九個菜,這是身為宗主的排場!
黑風毅冷哼一聲,惡狠狠地瞪著陸斬,昨天他屈服魏晉瑤淫威下,確實求饒投誠。
可現在他已經冷靜下來了,瞅著陸斬那張俊臉,黑風毅怎麼看都覺得不爽,滿腦子都是被陸斬坑騙的過程,根本不想配合陸斬審訊。
眼下聽到這話,黑風毅冷笑:
“這麼好的福氣,給你你要不要?陸斬,你就是個卑鄙小人!”
陸斬見黑風毅又開始嘴硬耍橫,心知對方是欺軟怕硬,若是女上司在此,黑風毅死都不敢說出這話。
現在無非是看他好欺負,說到底還是他陸某太過善良…
陸斬揮了揮手:“黑兄真是不知好歹,讓我實在傷心。既然如此,你們都愣著乾什麼?有什麼刑具趕緊上吧!讓黑兄體驗體驗咱們鎮妖司的待客之道!”
“……”
黑風毅愣了愣,原以為陸斬會跟他對罵,互相發泄心底不爽,沒想到陸斬這小子如此乾脆。
黑風毅好歹混跡邪修界多年,早就見識過各種歹毒刑罰。
隻不過以前他是給人上刑的黑水宗宗主,現在他是被人給上刑的囚犯…黑風毅自認自己沒有鋼骨,否則也不會當邪修。
思至此,黑風毅冷著臉道:
“陸斬,你這點耐心都沒有,還想審訊犯人?嗬!本宗主可以帶你去黑水宗的總部,但是你要答應我,事成後放我一馬。”
“你說什麼?”陸斬略顯詫異。
黑風毅給自己鼓了鼓勁兒,勇敢的談條件:“我說,事成後,伱放我一馬!”
陸斬眨了眨眼:“看來黑兄腦子不太清醒,讓宗主腦子清醒一下。”
陸斬揮了揮手,直接走出牢房,讓獄卒們給黑風毅點顏色看看。
黑風毅昨天雖然投降,但那是被女上司嚇到了,如今女上司不在,黑風毅冷靜下來,自然便有了花花腸子。
這種罪犯十分常見,打一頓就好了。
思索間,陸斬行至牢房門外,抬眼便看到酉時司司長商文昊朝著這邊走來。
“副統司真是好手段,聽說你這回抓的是黑水宗宗主?”商文昊朝著陸斬拱手,有些震驚。
自從陸斬進京,每次接手的案子都能釣出幾條大魚,這回明明是突破造化境,卻因此抓到了黑水宗宗主。
就連從前看陸斬不順眼的商文昊,這回也是心服口服。
這運氣,真的沒誰了。
陸斬擺擺手,謙虛地道:“這回不是我抓的,是他自投羅網的。”
這話落地,尖叫聲從牢房傳來:“啊!陸斬,你這個畜生!分明是你騙我感情!本座就是錯付與你,才落得如此下場,你卑鄙無恥!”
黑風毅氣急敗壞,就算身體疼痛也難掩他的憤慨,他繼續叫道:
“嗬嗬…你以為這點刑罰對本座有用嗎?不可能的!你這個騙子!卑鄙小人!我就算跟獄卒吐露黑水宗秘密,也不跟你說!”
“……”
聽到這話,商文昊表情怪異。
什麼叫…陸斬騙他感情…什麼又叫錯付?
商文昊下意識後退半步,上下打量著陸斬。
陸斬皺起眉頭,嗬斥道:“他怎麼還有力氣喊叫啊?給他上大刑!”
獄卒們早就是用刑高手,原本想循序漸進對付黑風毅,沒想到這廝居然汙蔑副統司,獄卒們當即來了勁。
牢房的罵聲漸停。
陸斬這才笑著道:“彆聽他瘋狗亂咬,我可沒騙他,我向來遵紀守法,辦案都是按規矩來的。”
是嗎…商文昊咳嗽一聲,拱了拱手:“原來如此…卑職剛剛巡視完天牢,先告退了。”
“哎?”陸斬看著商文昊的背影:“真是他自投羅網的!”
商文昊走得更快了。
……
半刻鐘後,獄卒從牢房出來,彙報道:
“副統司,黑晶晶暈了。”
陸斬轉了轉手腕:“本官去瞧瞧。”
牢房裡一片狼藉,黑風毅倒在椅子上,身上並沒有傷口,但氣息極其萎靡。
陸斬隔空給他輸送一道真炁,黑風毅便悠悠轉醒。
“醒啦?”陸斬笑眯眯地問道。
黑風毅怒目而視,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咬牙切齒道:
“陸斬!你不同意我的條件就直說,乾什麼突然上刑?你完全可以直接拒絕我!而不是打我!”
黑風毅踉踉蹌蹌,恨不得把後槽牙咬碎。
他自然知道陸斬不可能放過自己,可是根據多年經驗,黑風毅深知審訊套路。
無非是他先獅子大開口跟陸斬談條件,然後陸斬無情拒絕,然後他再退一步提條件,然後陸斬答應。
誰知道陸斬二話不說,居然直接給他上刑!
誰家會這麼審犯人?
雖說黑風毅是造化境修者,可這裡是鎮妖司天牢,專門對付妖魔跟邪修的地方,大刑自然是針對修者的。
陸斬這個畜生簡直喪心病狂,跟魏晉瑤一丘之貉,黑風毅越想越氣。
陸斬笑吟吟地看著他:“原來如此…都怪陸某心地純善天真無邪,你說什麼我都會當真的,剛剛還以為你負隅頑抗呢。”
“……”
黑風毅快被陸斬氣笑了。
陸斬繼續問道:“所以,黑水宗的總部在哪?”
黑風毅知道陸斬心狠手辣,也不敢再拉扯,老老實實道:
“黑水宗總舵在南疆,不過據你所說,夢璃將勢力朝著中原發展,估計總部已經換了位置。我已經一甲子不在黑水宗,對黑水宗的了解,未必有你多。”
陸斬招呼獄卒過來,將黑風毅的話全都記錄下來,才道:“既然如此,我留著你做什麼?”
黑風毅嘴裡溢出鮮血,瞪著眼睛:“啊?”
什麼叫“我留著你做什麼”,前後這才幾句話,陸斬這個小畜生就想把他給宰了?
黑風毅知道陸斬真乾得出來,忙地道:“不過,我可以用密法將他們召集到汴京外,到時候你一網打儘不就行了?”
陸斬眉毛一挑:“我完全可以拿著你的令牌調集人馬,為何要留著你?”
黑風毅登時激動起來:“陸斬你想卸磨殺驢?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好東西,但是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若是僅憑調令便能召集黑水宗核心人馬,黑水宗早就被覆滅了!”
陸斬眯著眼睛看他,笑容滿麵。
黑風毅沒想到坐牢還要自證價值,本著能屈能伸的精神,他小聲道:
“你給我個機會不行嗎?我都投降了,你難道不想利用利用我?我其實挺好用的。”
陸斬站起身,拍了拍黑風毅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黑兄,你若是早點這個態度,我會對你動刑?好好留在天牢深造,管吃管住,不比在外麵打拚強?”
黑風毅:“……”
……
“呼呼呼……”
北風呼嘯吹拂,外麵是刀槍劍戟相撞之聲,青陽樓矗立在雪中,頗為肅穆。
大司主坐在六樓廊前,依舊身著紫色朝服,腰束玉帶頭戴鳳冠,慵懶從容,正捧著一本書品茶。
書卷內容赫然是《鎮妖筆記》,正翻閱到狐族與人相戀頁麵。
“狐族…自古都是狡猾多端的種族……”
大司主將書合攏,鳳眸微微眯起,帶著幾分嘲諷。
明玉姑姑站在旁邊,雙手迭放在腰間,輕聲道:
“殿下,青丘王私自送女進入萬獸淵澤,吸取萬妖王殘存力量,確實膽大包天。若非陸統司破境時打開萬獸淵澤,隻怕您還被蒙在鼓裡。”
“不過青丘王雖然貪婪,但應該沒膽子掀起風浪,否則青丘在獲得萬妖王力量後,不會如此安生。他千方百計讓其女獲得力量,也許是為了應對將來大劫。”
大司主麵色無波,靜聽明玉姑姑將話說完。
她不緊不慢端起茶盞,平靜道:“青丘這些年如何,本宮心知肚明。青丘王這些年倒也安分,隻是他竟敢私自讓人進入萬獸淵澤,也該敲打敲打他…”
明玉姑姑略微沉吟,道:
“青丘王雖然野心頗大,可天性庸碌,難成大器。世玉雖然擅自吸取萬妖王力量,可那時她尚且年幼,不辨是非。近年來青丘屢有戰亂,皆被世玉平複…據奴婢所知,世玉跟其父不同,倒是俠肝義膽。”
大司主自然知道青丘世玉跟其父不同,道:“你是覺得,本宮不該在這時敲打青丘?”
明玉姑姑點頭。
青丘雖是世外洞天,但青丘本質跟仙門無異,表麵跟皇族來往甚少,實則是一個戰線。
如今南海局勢尚不明朗,若是此時跟青丘有了隔閡,隻怕不是上上之選。
大司主揉了揉眉心:“我自然明白這些道理,不過……”
不過還是想打青丘王老賊一頓。
否則很難出這一肚子氣。
明玉姑姑明白主子心思,笑著轉移話題:“殿下,如今南海妖族蠢蠢欲動,尋找神石的事情迫在眉睫,您決定出人選了嗎?”
大司主坐直幾分:“此事不是一家之事,等秀音坊跟禪意門的人來了後再說。”
明玉姑姑有些疑惑:“這事,您莫非想讓仙門弟子一同前往南疆,尋找神石?”
從前大司主不願意讓仙門插手這件事,因為信不過仙門。
如今主動提起秀音坊跟禪意門,明玉姑姑有些詫異。
大司主慵懶抬頭,道:“此事我也不願,可五大仙門跟皇族本就同氣連枝,又相互製衡。”
“如今因為萬獸淵澤之事,仙門齊聚汴京商討。南海妖族事關天下蒼生,尋找神石事關重大,若是由鎮妖司單獨出麵,隻怕其他仙門不會放心。”
“不過,我既然決意派出陸斬,不管仙門是否派弟子同行,陸斬都是這件事的第一話事人。”
說到最後,大司主幽幽歎氣。
按照她最初的意思,這件事自然要皇族來辦才放心,為此她觀察陸斬許久,才敲定陸斬作為尋石人選。
可現在萬獸淵澤異動,仙門全都警惕,赴京座談此事。
估摸著會重新提到尋找神石之事,屆時定會讓門下弟子一同前往,互相監督。
人多力量大,若是仙門派出的弟子值得信任,大司主自然願意。比起來陸斬單打獨鬥,有幾個伴兒總是好的。
隻不過那些仙門弟子,真正讓她放心的、並且能一心一意輔佐陸斬的,並不多。
大司主微微挑眉,心底已經有了兩個人選。
明玉姑姑歎氣:“仙門終究怕皇族一家獨大,這才想派弟子一同尋找,殊不知……”
殊不知…鎮世神劍跟大司主命運相連,南海異動對大司主影響深刻,大司主比任何人都想找到神石。
皇族絕不會在神石上麵動其他心思。
可惜這是皇族秘辛,不能外傳。大司主的仇人實在太多,萬一有人得知此事,在神劍封印動手腳,那事情可就麻煩了。
思索間,外麵傳來小丫鬟的聲音:
“殿下,陸統司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