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所言甚是,奴婢雖是殘廢之身,身份卑賤,可要論對陛下的忠誠,一點也不比忠節侯少。”
趙忠很機智地將劉宏的話轉了個方向。
劉宏讚賞地看了眼趙忠,笑道
“這一點朕倒不懷疑。
朕十二歲入宮即位,那時孤苦無依,幸有你與張常侍終日陪伴護持。
在這宮裡,要論功勞,當屬大長秋(曹節)與黃門令(王甫);
若論親厚,卻非你與張常侍莫屬,你二人是真正與朕共過患難的忠臣。”
“這——”趙忠不知道天子是否有意這樣說,他用餘光掃視了一眼另一側的夏惲,見其並無異樣,但趙忠肯定夏惲是聽清楚了天子的話的。
趙忠心中既忐忑又無奈,不知道是否會因此而引起曹節和王甫的誤會,不過現在也顧不了那多,隻能在言語上多多挽回了。
想到這裡,趙忠答道
“服侍陛下是我等奴臣的分內事,不值得陛下惦記。
而且奴婢可不能與大長秋及黃門令相比,他們勞苦功高,對陛下的愛護及忠心亦遠甚於奴婢,當初張讓與奴婢有幸能照顧陛下還是得益於大長秋的安排呢。”
“嗯,朕自是明白你的心意。
朕也是因為錯失忠節侯而有所感慨,忠臣難得啊!
正因為此,朕現在格外感恩。
朕會始終記得你與張讓長久以來的護持之情的。”
趙忠都快哭了,他發現在這個話題上說得越多,反而越遭,這些話要是傳到曹節和王甫那兩個大宦官耳中,指不定他們會怎麼想。
好在這時已到了宮門處。
衛尉劉寬早已得到消息等在這裡了,一番折騰之後,劉宏身後又多了幾十號侍衛。
劉宏也懶得在意是否招搖了,反正他也不是要微服私訪。
出了宮門,沒用多久就到了廷尉府。
廷尉郭禧已經在門口等著了,他先給劉宏彙報。
“為免牢獄之氣襲擾陛下,臣已將犯人田晏從牢獄中提出,單獨關押在府中。”
“好,卿引路吧!”
隨後,劉宏跟著郭禧進了廷尉府,一路來到一個偏僻的院落前。
郭禧指著其中一間房屋道“犯人田晏就關押在那間屋內,為防意外,其身戴重枷,無法行動。臣親自安排的。”
劉宏點了點頭,吩咐道
“朕與王侍郎進去。廷尉與趙常侍、夏常侍一起守在院門前,所有守衛全撤至三十步外,非朕召喚,任何人不能靠近半步。”
“唯!”郭禧知道天子應該有機密事,由此沒有任何遲疑。
趙忠卻道“陛下,待臣先進去查探一番。”
“聽命行事!”劉宏目光銳利地刺向趙忠,低喝道。
趙忠身上肥肉一抖,不敢再多言。
劉宏給王越使了個眼色,王越當即先行,劉宏這才跟著走進院內。
趙忠與夏惲相視無言,卻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疑惑,可他們又不敢違抗聖意,隻能在此等待。
不一會,屋內卻隱約傳出天子的怒吼聲。
“放肆,汝這奸猾小人,膽敢戲弄於朕。給朕打,先抽一百鞭!”
接著,很快又傳出鞭撻之聲,並夾雜著哀嚎。
“將其臭嘴堵上……”
哀嚎聲消失了,代之的是聲聲悶哼及有節奏的鞭笞。
“這——廷尉?”趙忠與夏惲都看向郭禧。
“二位常侍無需擔心,有王侍郎在,陛下斷不會有事。”郭禧麵色淡然。
“誰擔心這個,我們隻是好奇裡麵發生了什麼事而已。”趙忠與夏惲這樣想著,卻也不好說出來。
郭禧此時其實好奇心更重,因為他知道裡麵除了死囚田晏之外,還有“敗將三人組”中的另外兩人,已經被廢為庶人的夏育和臧旻,那才是天子真正要見的人。
天子費儘心思,密見此二人,必然有其用意,可惜天子並沒有告訴他。
不過,看著一旁的兩個宦官,郭禧心中轉而生出了其他的想法——天子讓他安排此次密會,而其最親近的宦官卻一無所知,看來天子對宦黨也不是那麼信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