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害怕,害怕被王後一派拋棄,重新貶回外苑。
碧城卻領了兩名舞姬入殿,道“殿下,奴婢有事稟告。”
莊礽此時沒有心思賞樂縱情,遂不耐煩道“何事?”
碧城愛慕莊礽,最厭木岑璐。偶聽舞姬們在議論舊時三王妃如何孤身闖入太子府,如何力大無窮,便生了爭寵的心思。她道“她們是舊太子身邊的寵姬,當年三王妃如何闖入太子府,她們最清楚不過。”
莊礽漠然瞥了碧城一眼,嚇得碧城忙跪下,道“奴婢多事了,請殿下恕罪。”
兩名舞姬也都跪下。
莊礽立在窗前,一麵擰著幾株石榴花,一麵施施然道“說吧,仔細彆說錯了。”他音調低沉,如寒冰凍水,叫人覺得陰厲可怕。
膽大些的舞姬先道“回殿下,當年三王妃帶兵硬闖太子府,是因太子賞了兩名秀女給三殿下。三王妃生了嫉妒之心,親自帶著侍衛將人送回了太子府。太子大怒,說要廢了三王妃,還要把她關進大牢。”
能與太子正麵衝突,大約連承瑞都不敢。
莊礽隻覺有趣,越發起了興致,聽得聚精會神,問“然後呢?”
另一個舞姬接著道“三王妃不服,便與太子的人打了起來。至於後來如何,奴婢並未親眼所見。隻聽說三王妃受了刀傷,三殿下聞訊趕來,跪求太子饒命,又答應廢了三王妃,太子才罷休。”說來奇怪,此事莊礽曾在王後府上聽太子妃說過,那時不覺什麼,而此時竟有驚心動魄之感。與承瑞在太鼎殿動手時,莊礽曾在不經意間,聽見他喚了她的名字——晚晴。原本並未掛心,現在聽人數次提及三王妃,不由得便呢喃了一句——“晚晴。”
舞姬回道“是了,三王妃的閨名叫兆佳晚晴!”
冬至皇山祭祖向來由當朝太子主持,故而吃穿用戴上的器具,備的都是太子的規格。而今換成三王子,禮袍冠帽也就罷了,更緊要的是出行的儀仗、百官的跪拜禮節,通通都需重新排演,費時費力,細節處實難描述。
承瑞倒清閒,年下諸事大多已處置完畢,文書上的事又不必他去費心。
今日陽光甚美,吳學士在後花園裡逗女兒玩雪球。一時小奴才傳話,道“爺,三殿下來了。”音落,承瑞已至麵前,麵色陰沉道“你倒是神仙日子。”
兩人入花廳說話,也沒緊要事,麵麵相覷半響,吳學士方忍不住道“三王妃幾次問我怎不見你來府上,我左右敷衍,說你忙得腳不沾地,呆會問及,可彆露餡。”
承瑞先是沉默,後來才道“齊國的賀帖到了,王上命我冬至後,立刻行冊封禮。”
吳學士歎氣,道“王後這招厲害,二夫人乃齊國公主,由她做三王妃,身份地位無懈可擊。反過來說,如此亦能讓薑國與齊國生出嫌隙,於殿下您,也不算失策。難便難在王妃娘娘…”簾子倏地挑起,一片明亮的光芒照進屋中。
承瑞恍然望去,卻是晚晴與吳夫人站在門口。
吳夫人滿臉尷尬,支支吾吾道“我見王妃娘娘實在想念殿下,所以…”
晚晴的臉緊緊繃著,她打斷吳夫人的話,薄唇輕啟,道“我白等你了。”又如刺刀般橫向吳學士,寒聲問“你們主仆,一直瞞著我,把我當傻子!”
吳學士還未開口狡辯幾句,便聽晚晴朝外喊“蘭燼。”
蘭燼應聲而入,道“公主,有何吩咐?”
晚晴氣勢洶洶問“你也知道?”
蘭燼不知所言,露出疑惑的表情,笑道“您問得沒頭沒尾的,是什麼事情呀?”卻聽承瑞忽道“都出去!”見三人皆呆立不動,便喝道“都聾了嗎?出去!”
眾人一齊退下,屋中隻剩承瑞晚晴二人。
晚晴依然立在門口未動,呼著熱氣道“這樣大的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們還算是夫妻嗎?”承瑞也依然坐著,道“在我心裡,隻你才是我的妻子。”
風聲吹牆揭瓦,屋裡倏然寂靜下去。
晚晴的聲音低了又低,道“妻子?如果不是我偶然聽見,你打算瞞我到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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