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太芝廟後院的廟牆外亮起了不知凡幾的火把,照得古樹林彷如白晝一般。
寶慶府民兵分盟駐太芝廟鎮辦事處派出了近百個民兵把那小片古樹林給圍了個水泄不通,他們手拿著刀槍棍棒,有的人還攜帶著勁弩短弓等遠程武器。
蕭元朗的十八個手下經短暫反抗後明智地選擇了放下武器,被他們扣押的歐陽文飛與侯慶奎手下的十來人自是被解救出來,而後許多民兵翻越低矮的廟牆進入後院之中,且蕭元朗的十八個手下亦被押了進來。
除了這近百個民兵以外,西路總管府安保司駐太芝廟鎮辦事處的十餘個捕快則封堵了太芝廟的大門,廟外街道上已是圍滿了看熱鬨的百姓。
後院亭中,侯慶奎一隻大腳踩在石凳上,左手叉腰大喝道“來人!將這一乾人等就地看押,本官要逐一審問!”
蕭元朗、羅半仙和羅小仙等人儘皆色變,盧葦和朱斌全亦是嚇了一跳,就連劉誌喜也驚得瞪大了雙眼,這姓侯的莫不是瘋了?他竟敢不分青紅皂白就強行扣押乃至審問軍情司的人?
而蕭元朗的十八個手下亦是破口大罵,他們何曾受過這等鳥氣?但他們此刻已被繳了械,就連其中兩人懷中裝著烈性火藥的小竹管亦是被民兵們給收繳了去,就算想反抗又如何敵得過如此多持械的民兵?
歐陽文飛自喉間發出一陣瘮人的陰笑,他吩咐手下在後院各間房中搜了一整遍,扮作蠟黃臉漢子剛走出齋房不遠的唐世勳、扮作麻臉婦人的左然和那老邁的夥夫皆被押了出來,又有羅半仙手下的十來個漢子亦被歐陽文飛的人和民兵們給控製住。
“咯咯咯!侯司長,您這玩得有些過了吧?”盧葦嬌滴滴地笑問:“抓人也得有個由頭不是?況且軍情司與我肅衛一樣乃是大帥的直屬機構,您扣押如此多人恐怕不妥吧?”
她雖是笑著說這話,但她的媚眼中卻滿是寒意,沒錯,她這會兒是真個心生不滿,尤其是她看到民兵聯盟駐太芝廟鎮辦事處的處長龔水旺也來到了亭外。
龔水旺原是青龍右營的百總!且他向來對盧葦恭敬有加,如此大的行動他竟都不知會她一聲?
站在亭外的龔水旺自是看到了盧葦瞥向他時的眼神極為不善,但他也隻能暗自苦笑,他原是青龍右營的百總不假,但他的右肩胛骨已經在攻打白馬關之時被砸斷了去,此生他再無可能重返青龍右營了不是?
如今龔水旺乃是民兵分盟在這鎮上的辦事處長,他的主要職責有三,其一是訓練民兵;其二是在太芝廟鎮一帶的各處險要據點駐防;其三就是協助西路總管府安保司保境安民。
而侯慶奎可是整個西路安保司的司長!就是寶慶府民兵分盟的頭頭腦腦們都不敢惹這位於大總管的小舅子,何況是龔水旺這個小小的辦事處長?
再者說龔水旺以後若想要在民兵聯盟的體係裡獲得晉升,皆與青龍右營或肅衛無關,而安保司的評語卻對他至關重要,因此侯慶奎今晚一到太芝廟鎮就親自去找他協助,他豈敢說一個不字?
侯慶奎自是聽出了盧葦話語中的不滿和隱隱的威脅之意,他一臉森然地冷哼道:“本官何止是要拿下他們?就是你盧組長今晚也休想踏出這太芝廟半步!”
“好哇!這是要翻天呐?”盧葦頓時就來氣了,她從袖中掏出一根竹管往石桌上一頓尖聲道:“你敢扣押老娘?信不信老娘這就調兵過來?”
歐陽文飛一見這娘們掏出根帶引線的竹管時險些就要拔腿而跑,他還以為她要拿烈性火藥跟侯慶奎同歸於儘來著,待聽她說要調兵,他才看清她手中那根竹管是個用於示警等作用的發焰筒。
虛驚一場的可不止是歐陽文飛,亭中的侯慶奎和蕭元朗亦是眼皮子一跳,同時兩人還看清了這根發焰筒的形製。
隻見發焰筒的外壁刻著一條栩栩如生的青龍,龍首朝右,龍嘴邊還有一顆火珠,珠內刻著個‘前’字,此即表明該發焰筒為青龍右營的前部所製。
項忠豪那渾人對自家婆娘是真的關愛有加啊!侯慶奎和蕭元朗皆暗自羨慕。
至於說項忠豪把軍用物品私自交給盧葦使用算不算違製?這自然算是,不過誰會為了個小小的發焰筒而去舉報項忠豪?
侯慶奎一聲冷哼:“盧組長,本官知道你跟駐守在鎮上的青龍右營將士關係匪淺,有本事你便是用這發焰筒招呼他們來,本官倒要看看誰敢來阻撓安保司的正常辦案!”
“你個!”盧葦的俏臉上笑意全無,險些罵出不合時宜的話來,她緊攥著發焰筒,但她自不可能當真使用。
畢竟楚軍所有的營頭皆不允許插手任何地方行政事務,此乃楚軍的鐵律!盧葦隻是想以此來暗示侯慶奎莫要做得太過分,誰知這渾人竟一點兒麵子都不給她?
蕭元朗自是察覺到盧葦被侯慶奎給嗆得下不了台,他在旁冷笑道:“好一個正常辦案!不知吾等究竟犯了何等大事,竟勞煩侯司長如此興師動眾?”
“犯了何事?”侯慶奎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他嚴肅地大喝道“五月十三夜亥時過半,廉橋鎮德勝客棧發生縱火殺人案,此案中有四十七人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更有三十二人不幸遇難!楚軍治下從未有過如此駭人聽聞之大案!”
‘嗡——’
近百民兵、歐陽文飛和羅半仙的手下、以及蕭元朗的手下紛紛交頭接耳,難怪侯司長如此大的火氣,死傷近八十人?莫說是楚軍治下,但凡在一個治安相對穩定的地方可不都是大案要案?
侯慶奎的右手重重地拍打著石桌,腮幫子上的虯髯陣陣抖動,犀利的雙目死死地盯著蕭元朗“當時得勝客棧裡總共有七十六人,可傷亡總人數卻是七十九人!有三個傷者被查明乃是劉福和史安傑的手下,且他們仨已招供自己是行刺者!偏偏劉福和史安傑又不見了蹤影,你說此事與他倆有無關係?”
蕭元朗和盧葦亦是一臉驚詫之色,雖說太芝廟鎮距離廉橋鎮隻數十裡地,前晚發生的事情他們也知道個大概,但誰能想到這起事件居然死傷了近八十人之多?
若這事件發生在兩軍交戰區還罷了,但廉橋鎮已經屬於穩定區且又是西路聯軍的後勤節點之一,發生這等惡性事件可不就是在打西路安保司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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